第七章

眼下来不及撤离，只能打招呼了。方莉维持着推门的姿势，坦然道：“你好，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被她打断，柏铎笑了下，随即继续推入注射器的透明液体，回她道：“你好。”

方莉无意打扰他，柏铎看着似乎不介意被目睹用注射器的这一幕，照理说她应该能全身而退。

但是……方莉没忍住问道：“你在打什么东西？”

此刻柏铎已经注射完那液体，将空空如也的注射器扔到一旁，从桌上拿第二支。方莉这才注意到，他背靠的实验桌上，堆放了数十支注射器。

柏铎弹了弹新的注射器，说道：“一些帮助我提升能力的东西。”

方莉微顿，下意识地道：“难不成你靠这个来跟李祁周下围棋赛？”

她怎么也没想到，来一趟实验室居然撞见了柏铎的秘密。

柏铎注射第二支药液，没承认也没否认，针孔戳进皮肤下的静脉时，脸色也没什么变化，他还能继续跟方莉谈笑风生：“今天我就在想，陈教授会叫谁来跑腿，可惜他不接受贿赂，不然我就能指定谁过来了。”

方莉默了默，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她开口道：“围棋评估赛，其实你不注射药物也有赢的胜算。”因为她已经把手稿卖出去了。

柏铎勾起笑容：“方莉，你这是默认我靠不正当手段来获取胜利了？”

难道不是吗。方莉想，这明晃晃的一幕都快怼到她脸上，只差捅破窗纸了。

两秒后方莉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柏铎说：“推测系每一年的新生名单我都有关注。”

方莉了然。没记错的话，这是他们第三回见面，不算上一世的聚会，第一次是在新生入学，第二次就是新生课上。得亏推测系人少，他才能精准无误地认出她。

方莉问道：“围棋赛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柏铎按着手臂，好整以暇道：“当然不是。”

方莉有点意外，又听他继续说：“对于众人来说，他们希望有第二个天才，我只不过迎合了大家的想法而已。”

这倒是很新鲜的说法，方莉对柏铎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从前她只觉得他很多时候不太认真，没想到是真的没上心。

方莉有了两辈子的经验，心里的想法也有所变化，说：“但你还是很厉害，因为不是所有人打了药物就能成为天才的。”

如果靠药物就能跟李祁周一比，她相信，藤木不会迄今为止只出现了一个柏铎，起码得一打柏铎以上。

柏铎看着她，说：“如果那个人是你呢？”

方莉：“什么？”

柏铎：“换你来注射药物，想必不会比我差。”

方莉说：“你有一点绝对比李祁周强。”

柏铎颇感兴趣道：“哪一点？”

方莉：“幽默感。”

柏铎笑：“你觉得我开玩笑，怎么没考虑过我是说真话呢。”

方莉觉得他这话像在损李祁周，毕竟李祁周不久前撒过谎，他倒是从来不说假话。

方莉回他道：“注射药物伤身，师哥，你也多注意点。”

柏铎忽地道：“你知道我比你小一岁吧？”

方莉点点头，合上门，不打扰对方注射了，随即拎着资料离开实验室。

再将资料放到陈教授的办公桌上，她便回宿舍。

至于柏铎的话里有话，方莉坐在桌前想了会儿，他是贿赂不了陈教授，但不代表没有别的办法来达成目的？

好像还真是这个意思。

但是特地找她来撞见注射这一幕，柏铎的心也太大了，不怕她说出去么。

方莉看了眼日期，围棋赛就在后天，李祁周和柏铎的比赛结果是否如上一世一样，还是个未知数。

翌日是周六，方莉与叶晴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中午未到，静谧的图书馆忽然掀起一片议论声，叶晴好奇地抬头，然后猛地戳方莉的胳膊：“天，我没看错吧，那是李祁周？！”

方莉跟着抬眸，李祁周就在不远处的书架旁，不像在找书，更像是路过。

等会儿，又是路过？

不待方莉产生怀疑，李祁周走了，馆内的声潮也逐渐消失，恢复安静。

叶晴用气音说：“推测系有个传闻，说李祁周从来不来图书馆。”

方莉听过这传闻，但她得装不知道，于是配合道：“为什么呢？”

叶晴：“因为他自己就是一座图书馆。”

这倒是跟方莉之前听到的答案不一样，但她也没追根问底，只当版本不同。

之后叶晴趁着植物学教授不在，带方莉去培养园参观她种的草。

“看，这就是我种的实心草。”叶晴兴致勃勃地带她来到围栏前，指着那一小株暗红色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