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织
右翼军孤军深入,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兵法,结局必然是全军覆没!
只是不晓得翼族是如何料到墨渊此次用了新的阵法图的,即便有玄女做奸细,她也就是个昆仑虚的路人甲,这样要紧的机密,不会有人告诉她。
你强压着不安让自己冷静下来,刚想开口让折颜放你去若水,就听见他在一旁沉声道:“我晓得了,我会想法子告知墨渊此事。”
你有些惊讶地抬头望了一眼折颜,依你对他的了解,他这个话的意思,便是最多只会告知,而并不打算插手了。
虽然他确实是归隐,但这些年大大小小的闲事也管了一箩筐,你本以为他自己弟弟的性命他总会管一管,却不料他这样坚决。
不过,你原本以为天织听了此话会被忽悠过去,不料他模样长得五大三粗,内里却是个粗中有细的性子。他扑通一下,将后头那两条腿也屈膝跪了,行大礼拜道:“上神他之前受了三道天雷,心火焚身,未痊愈便提前出关。正是因着这个缘故,上神才日夜研究出这个阵法,使这一役得以凭巧制胜。如今却叫奸人偷去,天织自当以死谢罪,但死前却要求一求折颜上神——若是东皇钟开启,墨渊上神他为保四海八荒太平,必定要以身献祭,魂飞魄散了!”
你心里记挂着连宋和长依他们,急切地想去若水多这个事,况且墨渊是你阿姐的师父,若他真的魂飞魄散,你真是怕阿姐要以命相陪了,故而也灼灼地盯着折颜,他却将神情掩在浓浓黑夜里,沉默着没有说话。
天织性急,见折颜半刻没有反应,又顿首再拜,大声道:“属下知道折颜上神早已避世隐居,不问世事,三百万年前五族之乱时是这样,现在还是会如此。至于十几万年前的事,您不是不晓得墨渊上神的苦衷……他同您一起在父神身边受教,父神终其一生为保这四海八荒太平,墨渊上神承其心志,如今却命悬一线,您难道就忍心不顾情谊撒手不管吗!”
虽然你私心也想要折颜同意去若水,但这个话在你听来却是十分的不顺耳。虽说你并不十分了解他们上古时期这些事,可这番话却分明是有指责折颜忘恩负义的意思。
你一时又没收住这张护短的嘴,上前一步冷冷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墨渊上神承父神大业,折颜他归隐桃林,说到底都是选择。三百万年前墨渊上神都不曾干预过半分,怎么如今在你这里就成了‘不顾情谊’?你说墨渊上神有苦衷,难道折颜他就不能有?”
“再者,这一战本就是你们天族和翼族的事,同凤族却没什么关联,我们急急忙忙赶到昆仑虚来,不是为了情谊又是为了什么?如果他真如你口中说的‘忍心’,此刻就应该在桃林做着好梦,谅他擎苍也不会将红莲业火烧到十里桃林去!”
天织听罢,没有抬头,却语气缓了几分道:“属下没有这个意思。”
折颜轻轻将你往后拉了一把,终于开口,沉着嗓子道:“走吧。”
他果真转头就走,你望了眼依旧伏在地上的天织,抬腿跟了上去。
身后传来一声叠一声铿锵有力的:“请折颜上神援手!”
折颜就在这样的声声请求中,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条漫长的回廊。
你与他并肩往山下去,两人各怀心事地沉默着,只偶尔听得见一两声虫鸣,和山腰处叮咚作响的泉水声。
“是不是觉得我冷漠绝情得很?”
你摇摇头:“没有。”
“为什么替我说话?”
你觉得这话问得莫名其妙,瞪大眼睛问他:“我不替你说话替谁说话?替天织吗?”
黑暗中你听见他好像笑了一声,但却带着些自嘲的意思。
“他说得很对。”
你张着嘴,半天挤出一句:“……他只是一时心急,说的气话,你莫放在心上。”
“我十几万年前就认识了天织,自然晓得他是什么脾气,”他的语调是你陌生的漠然,好像沾着这夜晚草叶上的露水,冷得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是,他说得对,你说的反倒不是实情。我没有什么苦衷,也并不打算插手此事。我来昆仑虚,是因为伏羲琴异动,仅此而已;我答应帮他告诉墨渊阵法图被盗,就是尽了你们所谓的‘情谊’,也是仅此而已。”
你呆呆地望着他声音的方位,竟没有一丝讶然,只是不知该做何反应,好一会儿才道:“那是你的选择,谈不上冷漠不冷漠,绝情不绝情。你该舍下什么,选择什么,天织他没有资格评判,我也没有。”
身侧只有脚踩枯枝的声音,他沉默得仿佛没有听见你的话。
你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只是……我也有我的选择。折颜,我要去若水,现在就去,两军今夜陈兵天亮开战,去晚了后果不堪设想。我也可以不在乎谁去做这个天下共主,但片片焦土之下,或许会有我的至亲,我的好友,我不够洒脱,舍不下他们,所以不敢坐视不理。天织希望你传的话我会带到,你不必为难,做你自己便是。”
你身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