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溃
“南南!那个发帖人自己炸掉了自己的号,所有帖子都被删光了,学校论坛整个都崩掉了!!”
南嘤没有感知到丝毫的喜悦,麻木地挂断电话。
他……还是出手了。
也是,他那么爱自己的妹妹,怎么可能忍受有人拿她的死作伐消费她呢?
南嘤蹲在地上,心里苦笑一声。
凌晨一点半,宴怀洲才料理完所有的事,回到家,抬眼就看到蹲在自己家门口的女孩儿。
她双臂抱膝缩成一团,浓密的长发盖住巴掌大的小脸,察觉到脚步声,轻轻抬眸,一双清冷孤绝的瞳眸与他四目相望。
就那一眼,宴怀洲心像被钢针扎了一下。
他手机关机,不声不响离开,她却一直在等他。
宴怀洲心脏紧缩,步伐沉重走过去,矮身蹲在她面前,柔声轻问:“为什么不进去等,不是告诉你密码了吗?”
南嘤倔强着一张脸,“这是你的家。”
这句话泾渭分明,于是宴怀洲知道他惹她生气了。
他眼睛深深地注视着她,半晌将她拉了起来,“进来说。”
开门,宴怀洲牵着她的手把她拉了进去,她却站在玄关处,怎么也不肯往里多走一步。
“蹲久了腿不累吗?坐沙发上我好好哄你。”宴怀洲低头安静凝视她,语气温柔得不像话,跟前不久暴戾凶狠的模样判若两人,摸摸她脑袋,“乖。”
南嘤依旧不应声,后背抵在身后的门上,黯淡的光线里,她有些看不清面前少年的轮廓。
于是固执地低下头,忍住鼻尖的酸意,声音清冷:“为什么关机?”
“为什么让我找不到你?”她又问了一遍。
宴怀洲心疼难耐,忽然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慢慢抚上她的脸,触感冰凉,他用指腹轻轻抚摸着,似安抚似讨好,没有直面回答,只是说,“以后不会了。”
他只胆怯这么一回,逃避一次。
“……宴怀洲,”南嘤沉默良久,忽然喑哑叫他,声音几分局促几分轻颤,“是因为你妹妹对吗?我的冷血让你心寒了是吗?你也觉得我是个怪物……对吗?”
南嘤这几句问话简直锥子般,一下重比一下地刺进他胸口。
“我……”
“这些你都你不用回答。”
南嘤抬起头,清冷脸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咬了下唇,“我现在脑子有点不清醒,但我还是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可能你会生气。”
宴怀洲目光沉沉,低哑道:“你问。”
“你说过不会插手,但今天你迫不及待就去抓了那个发帖人,爆掉了论坛。”南嘤声音飘渺虚浮,苦涩一笑,“你是因为看到了今天的评论,还是因为你妹妹呢?”
这个问题尖锐又冷血,她知道不该问。
她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去跟宴怀洲死去的妹妹争高低呢。
只是当她站在寒风中,那些她刻意忽视的成百上千张遗照一张张往她脑海里冲的时候,她是有过一丝畏惧的。
原来她并非百毒不侵。
有了感情,就有了软肋。
那一刻,她只想听一听他的声音。
可他,没有接听,两次都没有。
她没法指责他,知道他心里更痛,可是她心里却生了一根刺,现在她把这根刺毫不留情地又扎向了他。
她都有点唾弃这样的自己,自私恶劣,无药可救。
宴怀洲不知道她所想,听完她的话整个人愣了一瞬。
评论?什么评论?
他把手机关机后,就没再打开过,根本不知道后面盖起的高楼是恐吓诅咒南嘤的遗照。
如果他知道,就不是砸邵晨玻璃,逼他爆掉论坛那么简单了。
他可能真的、会弄死他。
没来得及他深思,指腹传来一丝温凉,宴怀洲神色一僵,喉结颤动。
那触感……分明是眼泪。
和她认识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落泪。
他顿时慌了,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他不应该把她一个人扔在学校,不应该关机,不应该自己一个人跑去清理邵晨。
“……对不起,”他眼底暗痛,仓皇抬起她低垂的脸,待看清她清冷眼里那一颗隐忍的泪时,手指倏地苍白。
这一滴泪,击溃了他所有心防。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将怀中女孩小心翼翼抱进怀里,把包厢里和沈轻言那番话原封不动告诉她,告诉她——他的心疼,他的害怕,他的胆怯,他的退缩。
告诉她,他究竟有多怕失去她。
然后他沉重地闭上眼,喉咙哽咽,嗓音苍哑:“南嘤,小澄一直是我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幼时她目睹母亲死在面前,一场大病她忘掉了所有人。我以为把她送去一个温暖的家彻底远离她的生活,她会慢慢好起来。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