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
南嘤周末在拳击馆待了一整天,晚上将近十一点才回家,恰巧温煦打了个电话过来。
算起来,他们也有许久没联系了。
电话接起后,那边的声音是显而易见的疲惫,一上来就吐槽了半天他爸带他干的业务多枯燥乏味,他每天要见多少客户,要参加多少饭局云云。
从拳击馆出来一直到家,温煦絮叨了一路。
她站在电梯里,信号有些不好,只能断断续续听到温煦终于切过话题转到了她身上。
“我听店里人说,你今天在馆里待了一天,怎么?最近遇到事了?心情不好?”
南嘤握着手机的指间一动,“没有,我心情一直就这样。最近学习压力有点大。”
“在我面前就别装了吧。”温煦啧啧了两声,“我也算认识你三年了,对你不能说有十分了解但六分绝对有,你哪次不是一心情不好就躲拳馆里待一天发泄?”
他如果不说,南嘤自己都没意识到。
她抬眼看着逐渐上升的楼层,淡声道:“我真的没事。”
南嘤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电梯门开的时候,她直接转移注意力,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电话那头愣了几秒。
他以前偶尔也跟他爸出差,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四五个月。
这是第一次,南嘤主动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心猛地被撞了一下,竟然生出了一种被她惦念的感觉。
南嘤只是无意的随口一问,完全没料到这一句话在温煦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波浪。
那边停顿的时间有点过长,南嘤都怀疑是她信号断了,刚想拿开手机看一眼,一抬头,看到自己家门口正站着个人。
她脚步倏地顿在了原地。
那人还是一身黑,斜靠在一侧的墙上,头抵着墙面,身形修长利落。他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不知道拎着什么东西,听到她的声音,抬眼看了过来。
一双漆黑深长的眼睛笔直的望向她,不带任何感情和温度。
但不知道为什么,南嘤却从那双冷淡的眸子里窥到了一丝愠怒,还有隐忍的火气。
这是自那个夜晚后,时隔一周,两人第一次这么坦白直接的对视。
没有再装作视而不见,没有眼神一交汇立马躲开。
南嘤手机还挂在耳边,周遭的声音都有些模糊,隐约听到温煦说了句什么时候要回来一样,她没太听清,说了句‘先这样,早点休息’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就笔直地朝他走了过去。
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
她站到他面前的时候,边掏钥匙边问他,“找我有事吗?怎么不微信?”
他还是就那个姿势靠着,姿态懒散随意,闻言也只是下颌微抬,垂眼睨着她,不说话。
门打开的时候,南嘤犹豫了几秒钟,转向他:“你——”
“不请我进去坐坐?”宴怀洲冷淡地开口。
南嘤无奈叹了口气,把门打开,先走了进去,“你想进就进吧。”
南嘤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
宴怀洲瞥到她柜子里一双灰色大码明显是男士的拖鞋,眼睛不动声色的眯了下。
南嘤倒很自然,“直接进来吧,别换鞋了。家里只有一双男士拖鞋,是温煦的。”
宴怀洲冷哼了声,抬步走了进去。
他们户型是一样的,布局都差不多,南嘤装修的也很简洁,但没他那么冷,是米白色调的。
他进去就径直坐在了沙发上,两腿散漫敞着,眼角和唇角都冷冷的绷着。
南嘤去饮水机给他倒了杯温水,然后坐到了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跟他隔着两米远。
两厢沉默,尴尬的氛围一直蔓延。
直到宴怀洲抬手将一直拎着的东西甩到了南嘤面前的茶几上,看着她,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里还是带着点火气,但更多的是无奈,“要是因为那天晚上我不该问那些话,你气了一个星期也该够了吧?”
南嘤这才看到他拎着的那个鼓起的纸袋是——糖炒栗子。
她垂眸看着散落出来的几颗栗子,眼里的冷淡裂了条缝。
但须臾间,她便眨了眨眼,也看向他,声音无波无澜:“我为什么生气?”
宴怀洲目光很坦荡:“因为陆安棠,我怀疑你。”
南嘤怔愣了一下,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宴怀洲以生气为由刻意不提其余的敏感话题,是在给他们彼此一个台阶下。
那晚的试探太明显,而南嘤躲避了一周,给出的回应也很明显。
宴怀洲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会看不懂也不会不明白。
可此时,他却放下了他的骄傲,亲手递给了她一个台阶。
他可以当那晚什么都没发生,可以当这一周的冷战是由于他说错了话惹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