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
第二天上午还是没找到人,薛让那边也没有进展。
铺天盖地的新闻还在到处造谣生事,四周都充斥着对宴怀洲的讨论声。
有些字眼格外刺耳,诸如“白眼狼”“暴躁狂”“冷血怪物”“蓄谋已久”“道德沦丧”等。那些人隐在大众之间,藏在键盘后面,像无孔不入的老鼠,未知全貌,肆意造谣,自以为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对一个他们甚至都不认识的人品头论足。
而那人,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而已。
讽刺,可笑。
这就是世俗,永远以娱乐自己为目的,枉顾事实真相与他人的悲痛。
这也是人性真正的冷漠,虚伪到要用道德包装自己,满足那点对他人生活可笑的窥探欲和参与感,以给自己默默无名波澜不惊的透明人生添点滋味。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永远都不会好的。
她现在庆幸宴怀洲应该是躲在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不必亲自面对这些骂名。
虽然,他可能并不在乎这些。
但南嘤就是不想,让这些污言秽语脏了他的耳朵。
从他对自己的妈妈,妹妹,还有……对她,南嘤就知道,这世上没人比他的心更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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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晌午,外面就下起了大暴雨。
雨势急促,有愈演愈烈之势。
南嘤刚从出租车下来,手机也没电了,进去酒吧找了一圈,出来后从附近的超市买了把雨伞。
她现在越来越急,那人已经失联一天半了。
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一点影子都没有,他还能去哪呢?
南嘤急得剁了下脚,电光火石间想到一个地方,眼睛一亮,她赶紧冲进雨里,慌忙挥手拦车,但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雨势太大,都着急回家,不敢再接人。
等了十分钟,都没有拦到一辆车。南嘤气急败坏地转头往雨里冲,举着的一把雨伞也被打飞了,根本无济于事,她全身都湿透了。
夏季的冷雨刺到人身上,刮骨的疼。
但南嘤毫无知觉,这种雨她也不是第一次淋了,没那么娇气。
顺着记忆中的方向,她跑了半个小时,才终于跑到了公墓的山脚。
剧烈运动再加上雨势,她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手撑着膝盖弯腰,喘了好半天的气,才把气喘匀。
恢复一点体力后,她又马不停蹄地往山上走。
脑中竟然不由自主的回想,那晚宴怀洲背着她下山的场景。
她上山的脚步和他下山的脚步渐渐重合,像是一幅切割的电影画面。
而这一次,是她走向他。
爬到山顶时,万籁空寂。
偌大的空旷雨幕中,那抹黑色的身影格外惹眼。
南嘤呼吸停滞了一瞬,眼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酸痛得不行。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每一步都格外用力。
是心疼,更是害怕。
……是比喜欢更深。
南嘤站到他面前,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墓碑,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蹲下,轻轻叫了一声:“宴怀洲。”
宴怀洲狼狈靠在墓碑上,已经麻木僵硬的身躯陡然一僵。他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大雨冲刷了他所有感知,缓了好久后,他才慢慢睁开眼。
南嘤那张湿透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眼前。
宴怀洲眼底如一汪死水,古井无波,浑身都散着萎靡颓败的气息,没有一丝生气。
南嘤看到他这副样子,心疼得不行。
恍然想起沈轻言的话,他妹妹离开的那天,他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两个人隔着雨幕,久久注视。
眼里的情绪都是一样的浓烈。
最初的迷茫浑噩过后,宴怀洲漆黑深长的眸子,渐渐恢复神采,一动不动地盯着南嘤,像是反复确认一般。
半晌,他哑着嗓子问:“……你怎么来了?”
南嘤凑上前,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眼睛,温柔地笑道:“来接你回家。”
宴怀洲眼底的情绪急速翻滚,忍下了一阵又一阵的热浪,他上前猛地将南嘤搂进怀里,力度大的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嵌入自己的身体一般,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里。
南嘤也伸手紧紧地怀抱住他。
良久后,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哽咽低喃:
“南嘤,你他妈傻不傻。知不知道,你这样,我这辈子都可能放不开你了。”
还是说出了这句心底的话。
从表白,从她为他做饭,再到今天她冒着暴雨来寻他。
一遍遍地确认,一次次地笃定。
这个人,一辈子,就是她了。
死都不想放开。
南嘤从不轻易许诺,也从不听信任何人的承诺,但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