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触及心内的烦心事，突然忧伤的少年顾影自怜。他怔怔瞧着是丫发了会呆。直到他恍过神来发现，她竟还在搓洗他那一件短袖…这洗的也太慢了点。

忍了忍，到底捺不住他开口说道：

“行了，别搓了！”他也不遮着，完全不顾忌丢不丢脸，话说得坦直毫无包袱：

“多拿水冲几遍把臭味洗掉就行。”赶紧洗完了好晾着，他等着衣服换呢。

是丫停下来，抓着衣服扭头看了看他。她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谈策哥哥是急着要洗澡呢。

她乖巧的笑一笑，顺从的说了声：“好，我洗快点。”

说完，她转头看着手里的T恤终于肯放弃。她也是无奈，没想到这些霉斑这么难洗，她打了肥皂又用了洗衣粉，但怎么搓都洗不掉。可能还是需要先浸泡一下，她想。

其实，对如何去除衣服上的汗渍霉斑，是丫并没有经验。一来，不论冬夏，洗澡换下的衣服她从来不会放着过夜。一定当天换当天洗净。

二来，她家也没啥浅色的衣服。白色的更是一件也没有。多是灰布衫子，蓝衫黑裤。她阿爷和她都是。农家要干活，白色不耐脏。穿白色的衣裤不好洗。

而在四邻离得远，又没有网络，媒介少信息要闭塞很多的山村，那些原本寻常，并不难得到的适用的生活小妙招，诸如用淘米水，或是白酒，白醋，抑或用食盐，小苏打的，就能很轻松去除汗渍霉斑，是丫她是不知道的。

不再和霉斑较劲，是丫当然洗得快了些。将上衣都搓洗完了，她开始给他洗内裤。提溜起一条纯色的平角裤，她打上肥皂搓洗，小脸平静神情自然。

谈策在一旁看着，亦是神色坦然，白皙的面皮全无异样，表情没一丝改变。两个都没有青春期少男少女，对此可能会有的羞涩或者不自在。

是丫一件一件洗，谈策看得无聊，低头继续打游戏。一会后，余光中他瞥见小姑娘起身，接着便听她道：

“谈策哥哥你坐会，我去摆衣服很快就回来。”说着，她拎起装着衣服的水桶往外走。

他一抬眉毛，纳闷道：“欸，你去哪啊？”

“bai 衣服”字面意思他是听不太懂，但他能看图说话。瞅她这架势，他也能猜到她是要去清洗衣服。他不明白的是，她干嘛要提着桶往外走？

“去河边，不远，就前头一点。你坐一会，我洗完了就回来。”

谈策看看她，捏着游戏机站起来。

是丫对上他的眼神，马上看出他这是要跟她一起去。家里娇惯的孩子，虽然脾气骄但也单纯。谈策是个不藏事的情绪外露并不难猜。

是丫弯起眼睛对他笑，拎着桶往前走嘴里说道：

“就在前面很快的。”

她当然没意见。谈策哥哥是客，本来就该随他的心意。她只是看他好像不太开心，有点没精打采的瞧着没什么精神。所以想要他搁家休息下。

谈策看她小巧的背影，不自觉也跟着微咧了咧嘴。不大开怀的脸孔上显出些笑模样。

谁都爱看笑脸。小姑娘长得像个小娃娃，一双眼睛又黑又大，圆圆的，笑起来确实还挺可爱。就特别纯净特别乖那样儿。

而且，他发现，这姑娘只要露出笑容，就仿佛撕开了一束光，瞧着就没那股呆气了。似乎整个人都要灵性一些。

※

关上门，是丫提着桶朝前走。

谈策跟在后头，两条长腿迈得懒洋洋的。

在这里他只认识她，他不想否认，看着她有她陪在身边，他会感到安心些。虽然…她是这样小的一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