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不笑猪黑
水,没想过她会转身,更没想过她会走回来接自己。
这处正好被控场的工作人员施以暖黄色的闪光魔法。于是池野看见灿烂的星河闪烁间,海水快步走回来,脸还气鼓鼓的,粗声粗气地问他:“你跳不跳?”
那只常鼓捣手工的手伸了过来。手背泛着不够光滑的质感,好在手指修长,还有几分漂亮。
——可似乎因为照在女孩身上的魔法,连颜色偏深的指茧、纹路清晰的手纹,也飘出了令人珍爱的芬芳。
但池野还是等那闪光转移到礼堂的其它位置、此间已经没有光线的时候,才轻轻回握住了她的手。
对于他这种烂人来讲,被不被人察觉是无所谓的,但他不想让任何流言蜚语伤害到他的女孩。
只有看来的视线和目光接近于无时,男人才能在礼节性的交际标准间泛起一些涟漪。
于是,短短的一段路,你来我往间,两个别扭的年轻人走了好几遍。
“我也就能挂你这一学期的课了。”池野牵着海水来到舞池,对她说道。
海水不解男人的意思:“……为什么呀?”
他声音低沉:“等这学期结束——假期带队实习也结束,我就辞职。”
海水第一次听他如此笃定地告知自己以后的安排。她有点吃惊:“真的吗……”
“教学生这种事,不太适合我。”他笑了笑,行一个交际舞开始前男士致意的礼,“我还是更适合带兵。”
海水说不清自己是震惊多一些还是失落更多。她匆匆问:“那你后面就不在学校了,要回红点城……是吗?”
女孩的问话比魔导弹还急:“那我的双——我的‘那个’魔力的事,你也不管了吗?”
万一到下学期了,她的魔力都没能恢复到可以“复活”他的破烂团们的程度呢?虽然海水估摸着自己如果有心修炼应该不至于会这么慢,但她莫名产生了不想加快的想法。
如果这件事也能算做某种把柄的话——老王八蛋是不是就能留下来?
池野还没回话,音乐便在悄然间变了奏,引领众人跳起更复杂的舞步来。顿时,舞池里有男女配合默契、脚步飞快、也有搭档手忙脚乱、笑料百出,好不热闹。
海水本来就不怎么会跳这种舞。虽然交际舞常年流行于金色大陆的贵族中,她身为海家子弟也接受过相关的教导,但自己的心思更多放在了感兴趣的玩乐上,学舞时并不用心。加上这会儿伴奏还变得复杂,她就更跟不上了。
急切、焦虑和气恼中,池野握紧她的手,稍一用力,便带着她转了一个轻快的回旋。
“我只是不做教师了,不是要离开联邦城。”
池野说:“不是要离开你。”
冷风掠过了他们相合又分离的手掌缝隙。海水很快察觉到,那并非什么作怪的气流,只是池野的手心出了汗。
男人眨眼的频率比平时快,说话的嗓音也更加低沉。
这么一个上来就和她亲嘴巴——接吻的男人,一头阴沉孤僻的野兽,现在正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压抑着紧张,像是觉得这舞蹈比需要攻克的魔力问题还难。
她不怎么见过池野管别人闲事的,可池野却没对被教宗欺侮的自己袖手旁观。
因为没能听到准确的话,海水还是不敢确定对方的意思。
明明只是履行承诺、走个过场,为什么突然就捅破了这层潜滋暗长的窗户纸呢?
海水使劲回握着他的手,力道恶狠狠的:“现在就我们两个在——你能不能有话直说?”
男人被这直球噎了一下。
他顿了顿才道:“现在不能直说——等我辞职吧。”
……有什么事,是池野不做老师以后会发生改变的?
海水得到了呼之欲出的答案,却突然有些无措起来。
慌乱间,她没跟上节拍,结结实实地踩了男人一脚。
池野挨了这一下,倒抽一大口冷气:“……这样还不算直说?怎么还踩?”
海水当然不是故意的,赶紧停下脚步:“没事吧?疼不疼?哎呀,我都说了我不会跳的……”
她拽着池野从舞池上下来,走到相对安静些的落地窗边。
池野对此还是很无语,活动了下脚踝,随口道:“你直接踩死我得了,省的每天气我。”
海水却以为他在说自己胖,气得皱起鼻子:“我恨不得压死你呢!气你是你的福气,懂什么呀?”
通过种种迹象,池野开始察觉到她的不满,立刻说明:“——我是在说你笨手笨脚……不是别的。”
男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他似乎总是习惯说难听的反话、对人施加威胁,只会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和达成目的。因为他的人生就是这样一步步走来,没人能讲给他动听的关心,收到的只有暴力、冷眼和威胁。
可是,对海水,不该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