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鬼轿一路大摇大摆地进了扬州府内。守城的门侍原本还三五成群地倚在城楼边闲侃,猛一转头才发觉不知何时身边起了大雾,转眼间便看不清数米外的景象了,其中一位门侍扶着城墙站直远眺,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雾气弥漫中,一顶妖异鬼轿摇摇晃晃却速度飞快地靠近城门,那门侍正想转头通知其他人,眼神却渐渐发直,愣愣地站在原处,不言不语地盯着那顶轿子。
“怎么回事?”身旁的几人看他一言不发的模样,也站起身来观察,只见浓雾中一顶轿子忽隐忽现,随着轿子一隐一现,剩下几人的眼神也发直了,好似都被蛊惑了般。
这几个门侍呆呆地走下城楼,开了城门,移开城栅,本需几十人才能完成的动作却被这几个人面无表情地轻松完成,为轿子腾出了一条大路来。
轿子飘过他们,这几人便像被一被戳破、迅速泄气的球般软倒在地上。直至天微微亮起,地平线边缘的第一丝曙光撕破这团浓雾,照拂在昏迷的几人身上,他们才逐一转醒。醒来的众人无一不腰酸背痛,且毫无印象,只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具体梦到什么,却也记不清了,只能迷茫地互相搀扶着回了岗位。
天光乍破时,星辰还未完全退下,点点光亮印在青花石板路上,那轿子沿着路一路飘着,所过之处连灰尘都不曾带起一丝。
如此诡异的情形,却依然有不长眼的跳到路中央,拦住了鬼轿去路。
来人身形矮小,膀大腰圆,活像个矮冬瓜,只是这冬瓜凶神恶煞,几乎盖住了脸的黑髭络腮胡,一双炯炯有神的三角眼隐在胡子后,手持一把巨刃大刀,刀几乎比人都高,却被他舞得虎虎生风。
这人比划了几下,嘴上也不闲着,盯着那轿子骂道,“娘希匹,什么花里胡哨的。”
轿子停了下来,吹锣打鼓的骷髅早已不知所踪,抬轿的僵尸官人也随着迷雾的散去一同消失了。故而拦路的人只看见了一顶好像悬在空中,又看不清具体的豪华大轿安静地停在不远处。他抬起刀,皱眉凝视着那顶轿子,对方却毫无动作,也无人回应。
此情此景,已有些诡异,拦路大汉又想再骂几句,却见那轿子忽然变得模糊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还待细看,只见一张巨大的鬼脸伴随着一阵尖啸扑面而来!
那人本能地拿刀横挡,仍被震退数十步,鬼面好似幻影,却在与刀刃相交时发出清脆碰撞声,待鬼影散去,拦路大汉的手仍在微微发抖。刚刚一击,他一个练了多年的千刀传人却需要用双手来挡,且只是勉强挡住罢了。
他起了丝退怯之意,又想到美人在耳边的蛊惑之语,斗志再起,对着轿子继续叫骂,“装神弄鬼的东西!怎么不敢出来和你爷爷光明正大地决斗一场,让爷爷送你个痛快!”
说着,又舞了几下手中大刀,“莫不是怕了俺这千刀刀法。”
这时,天边传来了个略显懒散的声音,“本座今日心情不错,你现在离去,还能有条活路。”
这声音听着像在天边,又像是环绕在自己周围,每一个字都在耳朵深处炸响,带着危险的余温钻进脑子,震得人头皮发麻。
千刀刘麻子此时才真正意识到差距,也顾不得美人一笑了,正想转身悄悄退走,却又听身后传来一阵笑声,依然是懒散的语调,却多了丝阴冷,像蛰伏的毒蛇终于从草丛里探出头,一双瞳仁眯成细线的蛇眼牢牢锁定了敌人。
“人走可以,手得留下。”
刘麻子闻言,头皮猛地炸起,混迹江湖几十年的本能反应令他迅速转身提刀挡住攻势,果然轿子主人早已来到他身后,他反应迅速方才没在一招之内被人取走性命。
“哦?千刀刘麻子?百拙千丑,今日本座才算真正见识到。”伴随着剧痛袭来的,是对方毫不留情地嘲讽。
兵刃相接之时,耳边好像刮起飓风,刘麻子勉强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俏至极的脸,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皮肤光洁无暇,唇红齿白,一双丹凤眼看人好似深情。手上是杀招,脸上却云淡风轻甚至带着隐隐笑意,只是这笑意更像是黏在脸上的,浅淡笑面之下是对他这蝼蚁的蔑视与无情。
刘麻子看向对方的手,白皙修长的手上握着的仅是一把折扇,心下涌起一阵技不如人的悲哀,只觉得从手臂的剧痛一路传至胸口,连退几步,勉强站稳。气息已然不稳,死死咬紧牙关,方才憋住了从喉咙深处涌上的腥甜。
只一招……便败了。
刘麻子心知败局已定,撑着刀强壮镇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着,血从嘴角流下。
那人却停了攻势,又飘远了去,身形轻盈,轻飘飘立在屋檐尖上,活像一只玄黑仙鹤。刘麻子受了重伤,视线模糊,看着高檐之上的男人,那人背光站着,身形瘦削孤傲,竟如堕仙神邸一般,若不是自己正忍受着经脉俱断之痛,且此伤正拜此人所赐,他都要以为对方真是什么仙人了。
“怎么,麻曼哄着你来杀我,却不曾和你说,这一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