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
,但料到估计又是皇上要自己给圆个什么谎,于是看向皇上。
皇上有些失去表情管理,他没想到丽妃如此等不及,敢在宴会上借机处置连翘。她知道在如此场合下,皇上必然顾及皇家的颜面,会重罚任何有错之人。丽妃是在变相地要挟和拿捏皇上。
“不过就是支寻常的白玉紫纹海棠簪,贡品中极不起眼的了,朕只是想着贤妃素日不爱什么钗环首饰,随意给她一个罢了。丽妃看上珍宝库的什么宝贝了,直说便是,朕还有不赏的么?”这段话,一来暗示了贤妃物品的详细信息,不要被丽妃误导套了话,二来也是说给席上丽妃的父亲蒲相,让他明白自己最宠爱的还是丽妃。
“那贤妃姐姐也不介意有宫女僭越,仿着姐姐的簪子做了一支一模一样的么?”丽妃直入主题。
贤妃愣了,这时皇上轻咳一声,朝着连翘的方向偏了偏头。贤妃看到连翘头上的簪子,立刻猜中了个中来由。
“丽妃妹妹怕是误会了什么,我素来不喜衣裙首饰,皇上赏我的东西,也都是用来打赏下人的。近日听说皇上身边换了个精通药理的御前宫女,便随手让人给送了支簪子过去,嘱咐她要好好伺候皇上呢。我倒不记得送的是这一支了。想来是她得知这是贡品,心有惶恐,被盘问时只敢谎称是自己仿造的,却不知这会触犯僭越罪呢。到底是新来的丫头,还得多学规矩。”
贤妃面不改色,说得滴水不漏,连翘好生佩服,这姐姐也太聪明了吧。
丽妃知道不是这么回事,皇上和贤妃一起忽悠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实在不知道如何驳回去,只得草草收场,笑道:“原来如此,我还当有人大胆僭越,冒犯贤妃姐姐了呢。”
皇后观棋不语,心中业已明白大概。
席上诸位也没当这是什么大事,继续饮酒笑谈,只是丽妃的父亲蒲相面有愠色,心中只叹自己这个娇惯的女儿不分场合地找别人麻烦,使他面上有些无光。
祁王暗自冷笑,原来这枚棋子已经站稳了脚跟,他的好皇兄开始护着连翘了。
终于扛到宴会结束,皇上回了紫云殿,进入内殿后仍旧只留连翘一人伺候盥洗。皇上吃多了酒,已懒散地歪在了榻上。
“替朕卸了这头冠吧,沉得紧,还有这身累赘的华服。”
连翘不语,她累得不行,正坐着歇息。丽妃的冤枉让入宫后的连翘第一次尝到了委屈的滋味,在杜家被欺负也就算了,进了宫好不容易遇到点温暖收了个礼物,还要被指偷东西。如果以后这种委屈是家常便饭的话,那还不如被驱逐出宫。
“连翘?”皇上以为她没听见。
“我以为皇上只是赏赐个小物件,没有人会过问的。原来是如此贵重的东西,奴婢承受不起。”
皇上沉默了半晌。
“朕要盥洗歇下了。”
什么温暖,什么礼物,连翘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进宫本就是为奴的,竟然因为近身伺候几次便把自己当成皇上的朋友了。丽妃随口一句话就能逐她出宫,皇上也不敢说实话,还要绕好大一个弯弯绕绕才勉强化解这次危机。其实皇上愿意开口周旋已经很仁善了,可她终究是个奴婢,受不起皇上的东西。
这是连翘进宫以来,第一次切身感受到阶级差异带来的压迫感。平时低头伺候人倒不算什么,从前大四实习的时候也对上司点头哈腰端茶送水过,但不一样的是,法治社会里那些人可不能随随便便决定自己的生死。
“是。”连翘也沉默了半晌才回话。
伺候皇上睡下后,连翘踱步到紫云殿外的宫墙边,一个人吹着风。元灵节晚宴刚结束,宫人都在忙着善后,守卫也多半在各个紧要出口巡视,没有比此处更僻静的地方了。
“你觉得委屈?”树冠上传来连翘最讨厌的那个声音。
“你怎么那么喜欢躲树上?”
琚墨并不回答:“元灵节得在宫外过才热闹呢,焰火庙会持续至次日清晨,一整夜都明如白昼。你站了一天又受委屈,必定烦闷吧?我带你去看看真正的元灵节。”
“不要,万一被发现了,你的计划我的小命,不都完了。”
“宫里这会四处忙乱着呢,你跟着我的马车出去,清晨再送你回来便是。”
“那走吧。”
琚墨一愣,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旋即从树下跳了下来。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