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

夏日的海滩傍晚。光线在海浪上反射，刺目斑斓。

女孩子笑着自我介绍道：“江蓠。嗯......我的名字。”

她如远观一般，温雅淡然，笑起来有些大家闺秀的气质，看着很舒服，很抚慰人心。

这次认识出乎楼夏煊意料的顺利。江蓠没有一点架子，很好说话，人很温柔又漂亮。

远观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下凡，近看时，楼夏煊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她得微微抬头看着楼夏煊说话，又有些寻常女孩的娇憨。

其实真要说起来，江蓠的言谈举止和气质都跟楼夏煊的那些同学都差不多，换身校服估计也只是个漂亮的女同学。

但是是会被人记住的漂亮。

楼夏煊接着问道：“你也是来度假的吗？还是本地人？”

江蓠思索了片刻，回道：“算是本地人吧。我一直住在这儿。”

“那你上学呢？”他问。

江蓠抿嘴笑笑，道：“又不影响我脑子聪明，管我呢？”她略带俏皮地玩笑道，巧妙地模糊掉问题。

而楼夏煊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维持话题。于是他问道：“快到饭点了，你晚饭怎么办？”

他其实也不太好意思再蹭那几个大学生的饭。

江蓠回道：“本来和陆老太说好，带小张闻吃烧烤的。你想来吗？”

“这里虽然叫度假村，但还是有人常住在这儿的。陆老太就是这样，我也是，还有张闻。其实住在这儿的人也不完全清楚别人是什么由来，只是待着愉快就好。”

“张闻才七八岁，但我也忘了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儿的，也没见过他的家人。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和陆老太照顾着他点。”

“这里像张闻一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楼夏煊发现自己好像处在一个奇怪的设定中。周围的人和环境社会都和他前十八年的生活存在些许差异，让人感到微微不真实。但他似乎开始习惯这种设定。

不问来处，不问缘由。享受的只有眼下的这个世界。

他于是睁只眼闭只眼，假装忽略了周身的怪异。

楼夏煊盯视着面前的烧烤架，这是他到这海边的第二顿烧烤了。只是周围的人又变了变，倒也生几分新意。

陆老太看起来得有六十几了，头发黑灰白混杂，像是时尚的挑染。张闻是个七八岁的小孩，江蓠和陆老太不让他干活，他就蹲在边上逗弄江蓠的猫。他好像有段时间没剪头发了，细碎的刘海挡住了部分眉眼，但依旧能看到他的眼睛很大很亮，抿着嘴撸猫的样子很可爱，也让楼夏煊莫名生了几分熟悉的亲近。

楼夏煊帮两个人支起了烧烤架，又点了炭，江蓠转身把带来的两大筐食材拿过来。

陆老太在边上切土豆扒菜，江蓠探身问张闻：“小张闻，你想先吃什么？”张闻遥遥回了句先吃素的吧，楼夏煊于是顺理成章地和江蓠并排站在烧烤架前，给白菜土豆翻面继续烤。

江蓠一边给白菜撒椒盐，递给张闻，一边随口对楼夏煊道：“没看出来啊，你这烤得挺不错啊。”

一边又对着张闻的方向喊了一句：“诶张闻！这个别给糯米吃！猫不能吃的。”

楼夏煊转头笑了一下，问：“你烤得比我好多了。那是你的猫吗？叫糯米？”

两个人突然一起笑，考得好烤得好，不知道的人估计还以为他们在聊高考成绩。

江蓠平静了一下，答道：“是我的，是不是挺可爱的？”

她的眸光落在海面上，带着回忆的神色：“大概半年前，我带小张闻去爬后面的小山，在山脚捡的猫。当时它好像出了点意外，断了条腿，被我们俩带回来养了。我给取的名字，叫糯米。”

江蓠拿了两串烤蘑菇给陆老太，又对老太说道：“我和夏煊去烤点肉吧。”陆老太笑得开心，连连道：“好哇，还是你们两个年轻人有气力，陆老太年纪大咯，时不时还得坐下歇着。”她和张闻坐在小马扎上，眼里满是对楼夏煊和江蓠二人的喜爱。

糯米闻着扑鼻的烤串香气，不止地扒拉着张闻的小马扎。张闻恪守着江蓠姐姐的话，转来转去就是不面对糯米。

糯米转身扒拉江蓠的小腿，江蓠只好无奈给它扔了条鱼干，转瞬间就安静了。

而转头，太阳和海潮一起退去了。

陆老太年纪大了，熬不过楼夏煊和江蓠二人，约莫八点多就带着张闻回去。

楼夏煊和江蓠把烧烤架和垃圾收拾好。此时海边温度骤降，海水裹挟着潮湿的凉意漫上沙岸。

二人面向海岸坐着，风从身后吹拂，江蓠把吹到面前的头发往后拢了拢，用皮筋扎了起来。

她回头，玩笑地问楼夏煊：“这是陆风，晚上刮陆风，不是海风，对吧？”

楼夏煊一时无语凝噎：“你怎么......”

怎么我都高考完了还拿地理题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