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卫泱仍是闲散地靠在椅子上,只是在容璋起身的时候默默盯着她看。但由于他一双清冷凤眼,看什么都像隔着点距离,所以旁人也看不出什么不妥来。
但宁璋心想——虽然她和卫泱不熟,可隐隐觉得——卫泱很不快活。
乐璋当然看不出来卫泱的不快活,她对春闱充满兴趣,一直忍不住伸着脑袋打听春闱的趣事。卫泱每每只是点到即止地回了,倒是卫澜更鲜活些,偶尔也会凑过来聊上两句,相比卫泱那清淡劲儿,当然还是卫澜更引人注意。
乐璋和卫泱盘问几句,就转而盘着卫澜聊东聊西,聊得兴起时,乐璋咯咯的笑声甚至盖过了孟老太太几人的说话声。
颜夫人立刻板起脸来:“乐璋,你需仔细!这不是在你们关山苑。”
卫泱涣散的注意力被颜夫人这句话吸引,倒有一阵子默默往颜夫人那边瞧,不知是被她这威慑雷霆的官家作风吸引了注意力,还是他听到这话另起了什么盘算。
姜夫人笑着打圆场:“想是咱们只顾着说话,拘了他们。我是最不爱管他们的,叫他们小辈们自己玩去吧。来前澜儿还说,想看看这园子建成了什么样,现在日头正好,还不求你妹妹带你逛逛去?”
卫夫人道:“这会子正好,他们兄弟姊妹还没搬进去,园子里人少,但所有亭台楼阁一应布置妥了,无论是泛舟湖上、溪边垂钓、摘果子、登半山……各地方全都有婆子备好了。他们若去,玩上一天也是够的。”
卫澜笑问:“母亲一起去吗?”
“这会子人齐,我们抹一会儿骨牌才是正经。”姜初早已技痒,立刻拉着孟母、卫清韫和颜双仪几人要组牌局。
孟老太太是极爱抹骨牌的,孟府里牌技比她好的也只卫夫人一个,今日又遇上姜初,也是个骨牌上的好手,孟老太太自然不肯错过此等机会,即便颜双仪有意推脱,也被她硬拉着上场了。
颜夫人只好笑道:“罢,罢,我便陪着老祖宗玩一阵子吧。令儿,你五姐姐还没去园子里逛过呢,你二姐姐身子又弱,园子是去不得了。你需好好跟着你泱大哥哥和澜二哥哥,别叫他们在园子里迷了路。”
乐璋明朗一笑,上前回道:“太太放心,有我在呢,必不能叫六妹妹劳累了。”
姜夫人不知她们其中龃龉,挺欢喜乐璋这股子活泼劲儿,便道:“好孩子,看顾好你几个妹妹。泱儿,你也留神些,别叫这几个丫头还要费心管你。”
卫泱此时才勉强打了些精神,微微笑着回应:“母亲多虑了,我和二妹妹在一起的时候,一向只有我费心她些,不会叫二妹妹费心我的。”
似乎卫泱一向是个风流人物,他说这话的时候,别人都听得理所应当,只有宁璋这个窥见了他们秘密谈话的旁观者忍不住心领神会,悄悄瞥了容璋一眼。容璋不愧是心思深沉,当此情境,也只是笑着叹了口气,叫人只当是他俩从小的玩闹,而全想不到后头还有这么一着。
大家一时商议定了,便簇拥着往外走,忽悠听外头说三少爷刚下了学,往老太太处定省来了。
孟老太太心系骨牌,便摆手道:“罢了罢了,他有这个孝心,不必特特地又来,正好叫他陪泱儿、澜儿一起逛逛园子。”
几人一同出去,恰在云远斋外头见着则崇,乐璋立刻向他转述了老太太的指示,又拉着他与卫泱、卫澜一起去园子里逛去。
则崇此前在蹴鞠会上与卫泱、卫澜打过照面,对卫家两兄弟心存好感,只是上回卫泱专心同容璋周旋,未尝有时间交流,他便兴高采烈答应同游东园,又同卫泱、卫澜寒暄道:“灵渊,许久未见,这一向如何?——卫大哥,上回匆忙,未曾攀谈,请问大哥表字如何?”
卫泱道:“家父起了云江二字。三弟表字为何?”
则崇道:“我的简单,孟安之。”
卫澜上回便与他交换了表字,此时一把揽过他的肩头,向卫泱笑道:“我便说吧,孟二叔起字是极有讲究的,均守平则,所以安之,这两字起的极好,哪像咱们两个,随便诌了两个便来当字。”
不过三两句的功夫,乐璋便闹起不耐烦来:“你们三个咬文嚼字的,可叫我们几个在这儿等着。这些话留着路上说吧,咱们一道往园子里看去。”
春寒未过,容璋在风口处站了这一会儿的功夫便起了冷战,小笙连忙道:“我去给姑娘取个手炉来吧,这会儿风正紧呢,园子里头凉,可得小心。泱大爷穿的也少,也给泱大爷捎上一个才是。”
容璋淡淡道:“真真你没识见,只想着人家是客,殊不知人家既来了,岂少了你那个手炉子的?还是别在客人跟前现眼,跟我回去吧——乐璋,你扶我去。”
她这两句话有意说给乐璋听的,她见乐璋对卫澜热情的过分,在云远斋中已是尴尬,不想叫她再做些什么出格的事又挨一顿家法还丢了脸面。
可乐璋浑然不觉,全听不出容璋的意思,只笑嘻嘻道:“小笙这么细心还要被数落。姐,让宁璋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