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请自来
青云造化宗,奉辽山,陵广洞天。
“怎么样?雍少掌门到了么?”一身紫衣的乐姝焦急地在门口踱步,抻长了目光往匆匆赶来的柳弈身后看,却没见到一直盼望着的人。
柳弈面色发沉,一向吊儿郎当的表情完全找不见踪影,狭长的凤眼里蕴着冷光,“尚未,我们给天衍归心门传讯时,雍熙正好去了‘西极天门’,最快也要亥时才能赶到。倒是你,怎么出来了?你留在卿云身边不是更稳妥一些么?”
听到二师兄的问话,身为小师妹的乐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事出有因,于是叹了口气解释道:“是大长老让我出来的,我虽是福星喜鹊,但是毕竟是妖族,一身妖气怕会伤到四师姐。”
“二师兄,你也是妖族,且你的本体比我妖气更盛,你也别进去了。”
乐姝说着,担忧地望向了身后紧闭的洞天大门。
“雍少掌门暂时无法赶来,四师姐如今危在旦夕,就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了么?”
“别的法子?呵。”柳弈冷哼一声,“修真界万年难遇的纯阴之体只有两人,一个就是雍熙,另一个就是太乙剑宗那个负心汉!”
“我早就告诉过卿云不要和那个申明舒多有牵扯,她倒好,连心头血都送出去了!她这次突破时被心魔隘引动情劫,依我看未尝不是因为失去了心头血的缘故。”
乐姝听柳弈的语气就知道他烦透了申明舒。她入门较晚,并不清楚叶卿云和申明舒之间具体的龃龉。只是听说四师姐年少时曾和那位太乙剑宗的首席弟子是同窗,还似乎曾有过一段情窦初开的懵懂往事。
不过最后听三师兄说,四师姐在秘境中舍了心头血救了那个剑修后,他伤势一好转便翻脸不认人,只派人送了不少宝物来,还捎带了一个信物,说是只要四师姐吩咐,他愿意偿还三次因果。
一副划清界限的模样,伤透了四师姐的心。
此事已经是八年前的旧事了,乐姝拜进山门的时候,她四师姐叶卿云已经下山去剑挑天下剑修去了。说是不成金丹,誓不回宗。
而叶卿云回来时的确金丹已成,却不知怎么被引动了情劫,还撞上了修行路上最大的难关‘心魔隘’,两相结合之下,如今身受重伤,性命垂危。
“四师姐如今的状况还是保住性命最重要,西极天门距离我宗何止万万里之遥,若雍少掌门路上遇到意外耽搁了,四师姐岂不是死定?”
乐姝紧张到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握着手中的竹笛,慌乱地在掌心里敲打。
她凝眉沉思了片刻,忽而动作一顿,“不若这样,我入门最晚,从未与那‘诛邪剑’打过照面,不如就由我去请他过来。若是师姐醒来要怪罪,便说我不知他们旧事不就行了?”
柳弈见她眼睛一亮,就抬步要走,眉头一皱,一把就拉住了她,“小师妹,你纵然去了太乙剑宗也未必能见到申明舒。况且,你可知这申明舒修炼的是什么道?是无情道!”
乐姝去势一僵,她是真的不了解申明舒,一听此言,眼睛倏地睁大,“哈?无情道?那他当年.....岂不是从未喜欢过四师姐?”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柳弈嘴角一抽,深吸了口气后才道:“我想说的是,纵使你请了申明舒过来,他愿意施救,但是就以你四师姐那个刚烈的性子,醒了发现这个负心汉理直气壮地来‘还’她当年的救命之恩,怕是能气得当场自刎!”
“即便他们俩当年有几分青梅竹马的情谊,在无情道的道意之下,申明舒也绝对不会对你师姐留有余情。”柳弈叹了口气,“你不了解你四师姐,她这些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伤势刚好就下山去四处挑战,也多少存了几分赌气的成分在。她怕是宁可死,也不会让申明舒来救她的。”
“啊?”乐姝愁得小脸发皱,“事急从权,就不能迂回一下么?比如让那个申...啊对,申明舒救了师姐以后,不说出去,悄悄离开,我们一起保守这个秘密不行么?”
柳弈无语地看着一脸天真的小师妹,这小喜鹊果然是成精不久,涉世未深。
他伸手戳了戳乐姝的脑门,“你啊你,动动你那喜鹊脑袋想一想,非亲非故的,申明舒为什么要听话,悄悄藏下这个救命之恩?他怕不是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已经还了你四师姐的恩情,好坚定他无情道的道心。”
柳弈这番恨铁不成钢的话音刚落,一道清冷又低沉的声音忽然自二人身后响起。
“未必!”
柳弈愕然转头,就看到一道修长高大的白衣身影拾阶而上,黄昏的柔光打在那张俊俏又冷峻的脸上,凛冽的凤眼倒映出如湖水般的波光。他鼻梁那颗小痣在镀金般的光线下都少了几分不近人情,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的步伐稳重又坚定。
正是他们口中正在讨论的那位‘负心汉’——申明舒。
“柳师兄,这位师妹,在下不请自来,还望见谅。”申明舒神情冷肃地朝他们拱手施礼,挺直的脊背像一把利剑,他微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