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观灾变
看见眼前的景象,几个人都能从旁边伙伴的脸上看到愕然的神情。盘结缠绕的巨大管道,像是无机质的根系,错乱地纠结成一处人造的野蛮景观,微酸性的雾气装点得气氛更加诡秘,细微的爬行声响,黄绿色的微弱路灯光线……一切都在说明,这是个糟透了的地方。
伊尔米提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这里真的是帝都?怎么比北方冰原还要恶劣?”
风川狭是最冷静的那一个,“这就是下城区。在帝都,上城区的人才算是人,下城区只是个巨大的下水道。”
郝莱迪问了个堪算是暴论的问题,“那他们怎么不造反呢?”
“因为白蒐轻飘飘一句话,机甲就能推平了这里。”风川狭无奈地解答,“或者远程打击,烧光这里。在白司令眼里,这里生活的不是人,只是阴沟里的爬虫。”
琪拉尔倚靠在一处污水横泗的洼地上,中间是个锈迹斑斑的铁质座椅,旁边插着一根闪烁的破路灯。他的模样在浓烈的雾气里闪现,白金色流云的长发和苍白的皮肤,与一路上看到的下城区居民迥异。
郝莱迪一愣,指着远处的人影,“看起来是他,他一看就是诺里的朋友,模样都类似。”
几个人快步从高地上迎下去,顺着脏污的泥泞小路滑下去,差点因为视野太暗,滑进黄绿色的污水池里。
琪拉尔没来得及表现自己好客的热情,急忙嘘了一声示意他们压低声音,“现在并不太平,我们都要小声一点,千万不要惊动了周围的人。”
风川狭代表自己的先遣兵团小队,向琪拉尔表示友好和谢意,然后好奇地问他:“你算是……诺里的眼线?你是她专成派遣来,潜伏进下城区的人?”
琪拉尔摇了摇头,“不算是,但在这不好解释,我们先回市内。”
他带着小团体钻进一个巨大孔洞,在错综复杂的管道里爬行,最终从某个出口钻了出来。
伊尔米提早就忍不住疑惑了,“这里是哪?我刚才就想说了,我们是不是被那个小妞卖了?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呢?”
看着周围的环境,琪拉尔却松了口气,“没事了,这里目前是安全的,电子蝇眼到不了这里。”
这很像个小公园,中央废弃的水池已经干涸了,池底都是干透了的苔藓。周围一圈封闭的石质建筑,也已经历经了岁月的风蚀,变得格外沧桑。郝莱迪眼光在随着视线缓慢地转移,仔细地打量着一切,直到一个苍老粗糙的嗓音在他脚边响起,“小朋友,小心点儿,别踩到我了。”
他浑身一抽,霎时汗毛竖立,惊悚地将目光瞄向声音发出处,看见一张满是褶皱,青绿的脸,从垃圾堆里伸出。
郝莱迪发出惨叫。
琪拉尔急忙过来安慰他,“别怕,他是这里的土著居民,他是一个人类,我们都称呼他蜗牛爷爷。”
对于他的说辞,郝莱迪实在无法苟同,“人类?不可能!你再看看,这哪里像人类了?”
“……没有礼貌。”匍匐在地的老大爷缓慢地退缩进自己的巨大贝壳里,不愿意再看陌生人。从垃圾下面的空隙,还能看到他皱巴巴的长脖颈的运动轨迹。
琪拉尔有点无奈,“从基因的角度来说,他可能确实不属于自然人,不过起码他是个变异种,广义上来说也是人。”
风川狭十分茫然,“诺里到底为啥把我们安排到这?”
“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整个帝都都不再安全了,未来的一段时间,无论上城区还是下城区,都在某个恐怖分子的监控当中。诺里等联邦的战士正在和他对抗,只能委屈你们先暂居这里。”
风川狭蹙了蹙眉,“战士?也包括白茗吗?”
“又来了!”伊尔米提气呼呼地喊叫起来,“你能不能先把她放在一边,别忘了,我们也是来探亲,加上确定下一步聚居地建设方案的。”
“我没忘。”风川狭无奈地强调,“我只是在想办法尽快弄清局势,那个大魔王是谁?谁有能耐对抗整个联邦政/府?”
琪拉尔明显迟疑了,“我不想说那个名字,总之他是下城区的统治者。你们不要到处乱闯,这里遍布着他的眼目。”
郝莱迪开始因为不明的局势崩溃了,“我们要躲到什么时候?”
“起码躲到没有生命危险时。”琪拉尔示意他们平静一些,“你们的运气已经不赖了,一来就遇到了诺里和我。我在下城区有十年的生活经验,有信心能保护你们这支小队。”
傍晚时,一行四个人个人终于迎着迅猛凌厉的寒风,在枯黄的荒野当中找到了东联邦的飞行器。黑杰克当时差不多失去了耐性,隔着氧气面罩喋喋不休,“真不懂我为什么会跟你跑来这个鬼地方?明明家里的破事已经够烦人的了。”
夏味微微喘息着转过身,“可能就是因为,你想暂时逃离家里的烦心事呢。”
黑杰克不再言语。跟在后面的火柴姬已经很累了,她毕竟只是个孩子,戴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