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命□□
回到家的时候,夜已经非常晚了。诺里点着脚尖,生怕惊醒了沉睡的宅子,也怕一进门就看见姜尚或者爱丽丝管家就在客厅里坐着。结果她没有看见预想里的情况,倒是看见了一张灰色的鱼类大脸。
灰鳍不知道等了她多长时间了,他独自一个坐在小沙发上,很难想象,一回家就发现一只锤头鲨在等自己是什么感觉。
“我有事想跟你谈谈。”灰鳍一本正经地说。
“好的,你说。”诺里也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
“关于火柴姬的,”灰鳍直奔主题,“我要回家了,但是我希望能谈谈她的未来。我们确实没有什么资格提要求,我只是想问问,能不能让她留下?”
“你要回家?”诺里非常疑惑,“整个下城区正在进行一场大型的重建工程,现在乱成一团,你回家做什么?等到重建完了再回去呗。”
“我不属于这里,”他摇晃着自己锤头形状的脑袋,“留在上城区,我浑身都难受,哪里也不能去,让我回下城区吧。我这副模样,不可能容于这里,下水道才是我的去处。”
“你觉得火柴姬可以?她如果知道你一个人走了,单把她留下,她一定会伤心的。”
“伤心只是一时的,”鲨鱼的两只圆眼里,竟然流露出冷静机敏的情绪,“时间长了,她可以习惯,她是人的形状,她不像我……”
诺里一时有点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描述这里的生存准则,“上城区也有残酷的地方,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好。”
“诺里,你是个好人。”
“?”她歪过头,莫名其妙收到了一张好人卡。
“我知道,把她托付给你,你一定会好好安置她的。”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诺里无奈地感叹,“我当然可以把她留下来,但是我要怎么跟她解释这一切?她还是个小朋友,心里年龄比真实年龄还要小,如果将来她问我:我和我的好朋友一起被你们救回来的,他现在哪里去了?我怎么说啊?”
灰鳍看着墙壁上暗淡的小夜灯,灰色的皮肤显得脸上的情绪更加复杂,“她是个孩子,这一点确实不错。所以很快她就会忘记我的,新奇的生活、大量的信息和知识涌入她的生活,她记不住那么多的事的。”
“对于这点,我表示怀疑。”诺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我不是在上城区出生长大的,我是个东区流民出身。像你说的那样,新奇的生活和让人瞠目的新知识涌入,但是我从来不会忘记曾经的东区生活,现在一切依然历历在目。”
“但是你从来没有后悔过来帝都吧?”
诺里沉默了半天,“老实说,我不知道。只能说,许多时候还是傻的更幸福一些。”
这个夜晚对于刚刚恢复和平的帝都,是个平凡普通的夜晚,但是对于白氏的山尖庄园,却是个剑拔弩张的夜晚。
白荨独自返回时,就嗅见了空气当中淡淡的火药味道。他在庄园的入口停住脚,隔着护目镜,感受着前方尖刻的戾气。
两个荷枪实弹的战士从门后走出,他们一边紧张地关注着对面的白荨,一边缓慢接近。其中一个通过视讯器向白蒐汇报:“经过观察,可以确定对方多半已经完全失明。”
白蒐坐镇最高的钟楼,隔着渺远的距离,注视着几个小白点代表的人影,半晌,他对着视讯器发出疑问:“白荨,你想谈一谈,还是直接开战?”
紧绷的气氛还在继续,不过被围绕在中间的对象却是最平静的一个,他微微侧过脸,用耳朵对着发声处,“我不懂,家主大人,您真的装都不装了吗?”
一声枪鸣撕破了寂静,在狭窄的方寸之地,眨眼之间一场恶战已经结束了,两个守门的卫兵倒在血泊里,两边的瞭望塔里坠落下几具尸体。白荨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轻轻揩拭过颊边薄薄的血迹。随着他优雅的动作后,还是有一连串的水红色血珠,洇湿开一条美艳的血泪。
白蒐冷着脸,看着下方的小小人影一步步走近,他侧过头,低声询问:“白茗在哪里?”
旁边的白苋低低回答:“她在学院宿舍,不知道是因为没收到通知还是什么,目前没有返回,也没有消息传回。”
“白蒂呢?”
“白蒂在机甲部配合白芪部长的维修工作,也好几天没消息了。”
白蒐的脸色更难看了,“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家族内目前没有人能挡得住一个瞎子?”
白苋窒息了一会儿,垂下头回答:“当然不是,实际上现在训练场里的青少年集合起来,就是相当强的一股战力,问题是他们经受的训练不足,放出来可能会造成比较严重的破坏。”
白蒐站了起来,“不用了,还是我去吧。真是见鬼!不管什么事都得我亲自去做。”
白荨沿着长长的走道向前,他虽然看不见了,但步履间非常平稳,步子间距完全一样,看不出来他已经是个失去视力的盲人了。
白蒐出现在走道的尽头,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