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极宴娱心意
莲花漏刻上的水滴滴答答淌下,端坐在殿内的沈长荷心如火燎,偏小萧统一见蔡撙父子三人进来,受完礼就拱拱手道:
“侍中与太子妃慢慢叙来,午间吾等一道用膳。”
他踏出正殿往书斋去,“贴心”地给蔡家人留出私下说话的机会,哪里知晓他的太子妃要独自面对三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们父子三人向沈长荷也行了礼,她知道不能推拒,只好受下,笑着让他们落座。
“太子妃殿下的面色确有些憔悴,还是要多保重身体,在宫中不比在家,凡事想开些。”蔡撙细细打量她的脸色,委婉地劝道。
“是,女儿谨记阿耶叮嘱。”沈长荷一句多的话也不敢讲,小心翼翼将目光挪开,谁知对上了其中一个兄长的双眼。
果然,他开了口:“太子殿下宽和,平常入宫的女子鲜有机会见家中父兄,看在他如此用心的份上,阿妹就莫计较些许小事了。”
沈长荷连连点头,只要不用她去认哪个是长兄,哪个是次兄,他说什么都成。
只剩最后一个了!
待听完后她再问问“家中可还好”,闲聊几句,就可以让人上茶点了。
她满怀期待地看向剩下的那个阿兄,连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我猜想,是阿妹生辰将至,太子殿下才开恩让我们入东宫相见——阿妹,你说说生辰想要什么,等会我去暗示太子殿下!”
沈长荷满脑子都被“生辰”两个字占据,蔡彦真的生辰……前世东宫必是摆了宴席大肆庆祝,可她一向独来独往,蔡彦真下了帖子她也不会去,自然不记得日子。
她只好避开具体的时日,含糊答道:“东宫不缺什么……”
好在蔡撙低声呵斥替她挡了过去:“你们一口一个‘阿妹’,宫里的规矩都抛到脑后了?”
最后说话的那个阿兄似乎脸皮不大薄,依旧笑着:“我一瞧见她那么小的人儿孤零零坐在上面,疼爱怜惜还来不及——冷冰冰称她‘太子妃殿下’的人不缺我这一个。”
敢这么顶撞老父的想来是次子,沈长荷暗暗想道。
果然,蔡撙瞪了他一眼:“你阿兄做中书郎事事妥帖,留你在京中怕是要招惹祸患,还是随我一道去吴兴郡赴任罢。”
蔡彦高一听急了,挤出谄媚的笑来:“阿耶,我不过是哄阿妹开心,旁的事我心里有数,必不敢多嘴多舌。”
沈长荷适时接过话头,“关心”起老父来:“阿耶要去吴兴郡?”
“官家前日已点过此事,八九不离十,兴许月末就要赴任。”蔡撙捋着胡须,不舍地看着幼女,“你阿娘身子不好,四百里路很要吃些苦头,就想着让她与你两个兄长留在建康。”
见阿妹满脸担忧,蔡彦熙宽慰道:“阿娘入秋后又犯咳疾,比原先在临海郡时要强上许多。太子妃殿下保重自身,家中有我们做兄嫂的看顾,不必忧虑。”
沈长荷倒是想多关怀两句,可又怕问多了说漏嘴,只好顺着点点头。
用过茶点,沈长荷遣人去请太子共进午膳,席间融洽和乐。
小萧统见太子妃果然心情舒畅,也替她开怀,哪里知晓沈长荷是为应付完差事而雀跃——再没有比冒充一个身世性情大相径庭的人更叫人心神不安、殚精竭虑的了。
就在她以为万事大吉之时,“替她开怀”的太子殿下笑着同蔡撙父子说:“今后侍中和两位郎君时常来东宫走动,妙怜见过你们后连饭蔬都多进了些。”
蔡撙父子听罢,疑惑地看向小萧统身边的沈长荷。
沈长荷背后直冒冷汗,腿肚子也开始抽痛,都怪自己新婚之夜一时嘴快,随口道出前世乳名,哪里想到萧统会在蔡撙父子面前提起!
忿忿想着,她忍不住瞪了小萧统一眼——老老实实称“太子妃”多好,非要唤乳名显得亲昵?!
哪里知晓蔡撙父子见她瞪了太子一眼,满腹疑惑变成了满脸震惊,这还是从前娴静温柔的蔡家幼女吗?
他们三个战战兢兢去看太子脸色,蔡撙都准备躬身请罪了,可太子竟凑近太子妃低声问道:“我何处说错了?不该说你吃得多了?”
沈长荷只好将错就错,随口应了一声,恰巧有内侍通报,说太子詹事前来辞行。
萧统朝蔡撙父子拱拱手,又对沈长荷说:“劳太子妃替我送送侍中。”
沈长荷松了一口气,冲他点点头。
待他离开,沈长荷也想好了借口,露出一脸纯稚的笑:“‘妙怜’是太子殿下新取的昵称,玩笑而已,阿耶阿兄们莫放心上。”
次兄蔡彦高反应最快,应和道:“想来是因太子殿下也崇尚佛法,以‘莲’称之,更显清妙。”
沈长荷也不好纠正,只能垂眼微笑。
长兄蔡彦熙颔首道:“见太子与太子妃殿下如此和睦,回去说与阿娘,想来她也欣慰。”
一向耿直的蔡撙憋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