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怪物在波兰

1

希雅四岁时随留学的父母搬到了奥波莱。

在一个晴朗的周末早上，父母抱着年幼的女儿拜访周围的邻居。本来就年幼的小孩子在环境的巨变下显得惶惑不已，在父亲要她给邻居家打招呼时，直往父亲的怀里钻。

“抱歉，克洛泽先生。我的女儿还不会说波兰语，她比较害羞。”

“没关系，这是我的儿子米洛，他们年纪看起来差不多大，或许可以让他带着您的女儿玩一会儿。”

米洛被父亲往前推了一把，希雅感觉到他走到自己面前，侧过头用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定定望着他，露出玫瑰色粉红的脸颊。还不满七岁的米洛看着这个黑发黑眼的小女孩，只觉得她像商店橱窗里那个特别的娃娃。

“你好像和我长得不太一样。”米洛轻声地问出来。

“是的，米洛，我们从遥远的东方来。中国——你知道中国吗？”希雅父亲替自己听不懂波兰语的女儿回答。

米洛摇摇头，哒哒地跑远。

希雅又把头埋到了父亲的衣摆里。

“给你。”米洛的手上多了一把糖果。见希雅没有动作，他剥开一粒橘子味儿的糖果，像哄诱一只小狗：“给你吃，吃完我带你去荡秋千。”

米洛不知道哪里是中国，但他喜欢这个黑眼睛的小妹妹，也有些同病相怜之感——附近的孩子都讨厌自己的德国血统，那么长得看起来就和他们不一样的小妹妹，估计会和自己一样被讨厌了。

闻到糖果香味的希雅，终于把头抬起来，犹豫着接过这颗甜美的糖果。

“谢谢。”希雅说出了人生中第一句波兰语。

“天哪，她长得真好看。”这是米洛看到希雅正脸时的唯一想法，甚至没反应过来刚刚希雅说了句纯正的波兰语。

2

米洛没有想错，这个说不好波兰语的中国小孩在同龄人中并不受欢迎，这个情况在希雅家搬来一年依然没有变化。由于父母早出晚归忙于学业，希雅更多时候在克洛泽家找小哥哥玩。

希雅很安静，更多地时候在一个人读波兰语的教材。克洛泽则喜欢在家练钢琴。偶尔他们会在花园里跑闹。

那天他们正在花园里观察克洛泽太太新种的花。一个社区里调皮的男孩子朝希雅扔了个土块。

“德国佬，她是不是个哑巴？”

希雅听得不是太懂，只呆呆地掸去自己身上的泥土。

“脏兮兮的中国乞丐和德国懦夫。”米洛听着他们挑衅的话语，决定不再忍让，抓起一把泥土扔了回去，“滚开。”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米洛抱紧怀里的小妹妹，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