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界
“南音姑娘,你的这位师兄原就是来抓你回去的,所以尊主才把他绑在海蚀柱上,任秃鹫啄食。”辜如风抱拳走出,叙述事实。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的命。”扶杳继续说,眼底印照出南音魂不守舍的身影。
她双目含悲,陡然记起了什么,她当然记得,当年若不是扶杳经过,她早就死在那场大火里了,她欠了他一条命,理应回报他。
“所以以前的一切,都是骗我的?”她垂下手,双肩无力地耸着。
“你听过一句话吗?”他嘴角上扬,神情依旧冷漠。
南音看向他,他眼里的冷漠,源源不断地注入她的身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须臾间,冷漠化作利刃,狠狠扎向她的心脏。
她承受不住,却不愿倒塌。
他突兀地大笑,南音见惯了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曾经以各种方法逗弄,都没能让他产生一丝一毫的笑意,第一次看他笑,竟是这种场面,他的笑没有温度,就像冰川在撕裂,崩塌。
南音定定看着,她的心正在滴血,疼痛提醒她不能再看了,可她就是移不开目光。
“啊!救命啊救命啊。”一道身影从塔后,连滚带爬地跑出来,穿的是斜阳宗弟子的服饰。
扶杳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沉下嘴角,脸色紧绷,不怒自威:“胡徒!”
“是!师兄。”胡徒听到声音,爬将起来,颤颤巍巍地举起剑,对准塔后。
片刻后,东方既不急不缓地走出,身上依然罩着一件黑袍,才正经走了两步,就懒懒散散地抱手:“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派这么个喽啰来对付我,再怎么说我也曾是你扶杳上仙的同门……师弟。”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他无所谓的目光中突闪过一缕不甘。
“喔忘了,你从来都看不起我。”他一笑,吊儿郎当。
南音垂在身下的手不住地抖,原来她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这一幕落入达奚菩的眼中,一直旁观看戏的他,向辜如风使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上前,将一把半圆弯刀,塞入胡徒手中:“尊主有命,只要你能剜出他这只白瞳,就放了你。”
辜如风所指,正是扶杳右边眼眶中的白瞳。
南音闻言,心上一惊,猛地回头。
达奚菩淡淡回视她,歪头挑眉:“你若想,也可亲自动手。”
“你!”南音气血上涌,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侧目,看向胡徒:“你最好快点,吾没有耐心。”
胡徒低哼一声,拿着刀转身。
“胡徒,住手!”察觉他的意图,南音出声阻止,这只白瞳是她和几位师兄,废了很大力气才留住的,不能就这样被剜。
她越过胡徒,看向东方既。
他望向海域,有意回避她的目光,看来是不会管了。
南音沉下心来,提了一口气:“胡徒,你别忘了,当初你对他做过什么,你真觉得他会放了你?”
刚才她就认出来了,胡徒就是当初在斜阳宗,欺负达奚菩欺负得最狠的几个人之一,达奚菩分明是想看同门相残,才故意诱导他。
“我,我……”胡徒惊惧不已,侧头看向达奚菩。
“再不动手,把你活剐了。”达奚菩语气平静,却渗透骨血。
“啊!”他闭眼,举刀冲过去。
“嚓”刀入血肉的声音,几人的目光一同看过去,皆透露着深浅不一的惊赫。
南音空手接白刃,在刀尖刺入扶杳眼睛前,抓住了刀刃。
扶杳打开双眼,波澜不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动容。
血水“啪嗒啪嗒”地下落,胡徒更惊恐了,松开刀,跌坐在地。
南音反手将剜刀举起:“你想要眼睛是吗,我给你。”
刀尖对准右眼,眼里的怒气滔天:“你要吗?”
达奚菩偏头,无所谓地杨唇:“也不是不行。”
南音也笑,笑容清浅:“好。”
说话间,她举起刀尖。
达奚菩瞬移过去,把住她的手腕。
然在此之前,她先停了下来。
周围静置了片刻,南音挽唇轻笑:“你无药可救了,达奚菩。”
“是吗?”他目光一暗,反手夺过她的刀,掷向扶杳的右眼。
“!”南音一惊,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弯刀刺进眼眶,随着达奚菩的手上动作转了一圈,“咚”地一声,白瞳落了出来。
这一幕太残忍,东方既闻声回头,目光呆滞怔仲。
做这些动作时,他一直看着南音,眉眼间的邪气,像野草一样疯长。
目的达成后,他施施然垂下手,冷漠地发号施令:“将白瞳捡起,放入丹阳鼎。”
“是。”辜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