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胜楼
这是往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
南音将目光转向她,弱化了眼中情绪,这位女子相较于她身后那位,明显明事理得多:“许多事情现在还说不清楚,不过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
话音落下,南音看见女子水波不惊的脸上,急促地闪过一丝微弱的诧意。
看来她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真想知道南音的来路与去处,只是借此转移话题,为身后人做主而已。
南音心照不宣地颔首,拍了拍来生的肩膀,一齐转身离去。
“马星英。”身后传来一记声音。
南音顿步,回首:“南音。”
……
南音跟着来生走了一段路,刚想与他说明自身情况,并就此告别时,城门处却起了一阵动乱。
几名守卫围在一起,用脚踢喘一名瘦弱男子,口中振振有词:“叫你说谎骗人,没有亲人在城内就想偷摸进城?你信不信你就算进去了,哥几个也能把你揪出来打死。”
南音看向旁边的来生,他似被惊雷当头劈了般,脸色惨白如水鬼。
他颤颤巍巍地抓起南音的手:“走,回家。”
南音不动:“现下情况,我不同你在一处才是好的。”
不知是这句话中那个字触动他的逆鳞,他立马在原地暴走,怒火将表情烧得扭曲,还不忘压低声音:“我不知道吗,可你是我带进来的,万一他来找我要人怎么办?万一你到处乱跑,被他抓到了怎么办?”
“所以你到底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自己?”南音无奈又好笑。
“……我都担心,都担心不成吗?”他剁脚,一脸羞愤。
南音还是跟他走了,他帮她在先,她既已达到目的,就有义务保证他及家人的安全。
来生的家在城西闹市后,一座外观陈旧的老院落,两人还未走近,屋中人便巡着驴叫声前来开门。
开门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见到来生的瞬间惊喜不已,激动地朝屋内喊:“嫂嫂,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
“阿如,我回来了。”来生放下驴绳,就往屋内跑。
南音与少年面面相觑,后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姑娘是同我大哥一起回来的?”
“阿采,这位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好生招呼。”来生退回来,交代一句又进了屋。
“原来是这样,一路上辛苦了吧,快快进来吧。”少年后知后觉地给她让路,一瘸一拐地去捡驴绳。
南音这才发现,他的右脚天生有缺,至于走起路来,较常人慢得多。
南音在屋中坐到晚上,才见到这个家的女主人——廉如,一个简单干练的妇女。
她推开屋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撩起衣袍,单膝下跪:“多谢姑娘搭救。”
南音没着急扶她,盯着她大哭过后、浮肿发红的眼睛:“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刚才屋外少年的反应,两人分明是知道,来生今日一大早架车出了城,且也知道他出城,是去了断性命的。
在城外她就好奇了,来生显然不想死,却几次在河岸试探,像是真的要把自己弄死。
暂且不说他这么做,有没有苦衷,单从他只因南音一句“救他”,就彻底放弃这个想法,不仅欢欢喜喜地架车回城,沿途还向多人炫耀的行为,这件事就蹊跷得很。
“姑娘究竟是何人,打听这个做什么?”廉如不甘示弱,一双历经风霜仍不失灵动的眼,分毫不让地回视她。
“你不必知道是谁,我从一个遥远的地方而来,打听这个是因为有重要的事要做。”
“你要做的事,与括羽国有关?”
“与括羽国无关,与括羽国的女皇陛下有关。”
廉如一时反应不过来,在信她与不信她之间来回来扯。
“你去哪了?阿采?”屋外传进来生的声音,窗边同时传来异动,南音反射性地跳出,拦住偷听者的去处。
她只管拦人,不想拦住的人,却是来生的弟弟顾采,这个面容俊秀、略带羞怯的少年人。
不待南音问出什么,他就被廉如喝退了,经过这一个小插曲,廉如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借口她累了,回屋内睡觉。
南音独坐在屋内,等到夜渐深,隔壁的烛火都熄了,再悄悄潜出院落,在黑夜中杨长而去。
她走了有一会儿,东侧房的房门被打开,顾采肩上披着御寒的外袍,举起手上的油灯,朝庭院里照了几回,什么都没看到,才悻悻地回了屋。
火光短暂地划过里屋,堆积成山的书籍随处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