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十年后。
宋袭野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地给病人掏着耳屎。
这是她今天掏的第四个。
她麻木地把一次性工具仍在垃圾桶,然后把听清楚后一脸兴奋的病人送走,开始下一个。
从刚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手法愈发专业。
紧接着,又是一个卡鱼刺的患者进来。
是一个小孩子。
她蹲下来,耐心地哄着,配合着灯光肉眼观察,发现挺深的,取不出来。
用喉镜找到鱼刺,她温声道:“跟着我发声,啊~”
小朋友眼睛坠着眼泪,跟着:“啊~”
她用纱布拉着小孩舌头,迅速取出。
取出后,小朋友“哇”一声哭了。
宋袭野习以为常,“刷”从旁边就拽出卫生纸,递过来,给他擦眼泪,跟家长说:“好了,没问题了,最后这一周吃得清淡些,不要吃太辛辣的东西。”
家长连连点头。
她毕业进了省会医院的耳鼻喉科,而沈墨进了妇产科。
天气骤然转凉,宋袭野鼻子开始不舒服,接着脑子也开始发胀,喝了药不见好,就请了半天的病假。
秋天刚过去,飘了半天白雪,一眼望过去,到处覆盖了一层白纱。
宋袭野换上大衣,本来想回家,但转眼一想。
好像还没有去傅卫军的公司看过,便打车过去。
画室的老板熬过几年低迷时光,直接拉着傅卫军办了一个广告公司。
傅卫军从一个画画的,摇身一变,扛起了摄影机。
随着时代的发展,手绘画广告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是照片,海报,和影像。
那两年转型极为艰难。
傅卫军最终选择了摄影师的职位,从公司起步,质疑声不断,身边传来声音:
“摄影师不需要沟通吗?”
“他一个聋哑人怎么做得到。”
“干嘛不去干美术?”
“美术他也不是专业的……”
“老板为了他,还配了一个懂手语的助理,费那么大功夫值得吗?”
“要不说是我们进公司晚了,要不然也能有这么大宽容度。”
……
他不予否认,甚至不予沟通,只是不断学习新的东西,打光,剪辑,录音,妆发造型…
在第一只广告开拍前,他习惯性地在将脑子中的构想在白纸画出来,确定细节,在近百张纸中确定最后的风格。
一个月连轴转,从选人到最后的色彩呈现,都具有独特而鲜明的审美,这支广告在市场内一炮打响。
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衣服品牌拉入了大众的视野。
再无人当面嘲讽。
但由于傅卫军不开口说话,在片场,也不怒自威,带着些冷肃。
遇到问题,傅卫军偶然会抬起手跟模特简单沟通,或者由助理传达,但这次助理几次翻译之后,都无法确切地表明傅卫军的意思。
拍摄暂停,气氛冷凝。
旁人窃窃私语:
“你看懂了吗?”
“这谁能懂,又不会读心术。”
……
助理局促地站在一旁喊道:“傅哥,要不你写下来……”
傅卫军站直,亲自过去给模特调整姿势。
但下一个动作又停滞。
他眉心一蹙,似乎有些烦躁。
这时摄影棚出现了一人,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他说让你手抬起来,抬高一些,就像这样……”
宋袭野看了傅卫军一样,再次慢悠悠地道:“腿也抬起来一些。”
傅卫军眉心松开,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专注地对着相机,按键,偶尔停顿,做个手势或皱皱眉头,下一秒宋袭野的声音就会响起:“斜着身子。”
“嗯,对,就是这样。”
他看着姿势定好的模特,弯腰,继续拍摄。
“神了。”
“这人怎么知道的?”
“被打扰,傅哥也没生气啊。”
“好像心情还变好了?”
几人工作结束后,皆好奇地看向宋袭野,却未曾从那平平无奇的脸蛋上看出什么,除了那双眼睛,虽然有些疲惫,但含着温柔的笑意,格外明亮。
傅卫军抬手示意收工。
转过来,看着宋袭野红彤彤的脸,浑身瞬间柔和,眼神也跟着温柔。
方才拿着相机杀伐果断,像是个活阎王一样,冷得跟大棚外天气有得一拼的人,突然变了一个模样,任谁看了都要愣上两秒。
众人诡异地看着这一幕。
傅卫军宽大的手掌抬起来,覆在了她的耳朵上。
“我不冷,”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