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这栋乡村别墅藏着的全部财物取出,用魔法不算难事,不一会儿,大量金子、首饰、钞票和古董堆在院子、洒在路边,任由路过的村民随意捡取。
而被亏欠十多年、最应当拿走这堆值钱玩意儿的汤姆,没有碰它们一分一毫。
除此以外,临走前也处理好了每一丝存在暴露风险的细节与痕迹。
忙活完直到要幻影移形回去,汤姆沉默了一路,其实她的确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觉得他更需要先一个人静静,她想对此她是最为感同身受的人、基于一年前她面对劳拉的真实过去时的痛苦。
即使事先已做好心理准备,当这不堪真正落入现实,仍然是痛彻心扉的感觉,因为事实残酷地戳破内心仅存的希望实在太疼了。
他走在前头一声不响的背影甚是寂寥。
似乎是一只空花瓶仅剩的一点水滴也被倒空,精神被透支得彻底,破碎的灵魂得不到支撑。
成长总要直面许多沉重。只不过受命运诅咒的人承担得更多罢了。
死寂可以像药片掉落热水、融化在可贵的温情里。
因此进家门后,她还是忍不住打开话匣子。
“这些人对我们没有任何意义,你知道。” 她放缓脚步走向前,犹豫半晌、拉上他的手:“失去他们反倒是一种好运气。”
看他没反应,她继续自顾自地道出自己身世的实情,同样是被生父抛弃、同样是抱有天真憧憬的母亲……一切不忍回忆的都被直言不讳,仿佛语言的倾吐是翻篇的一页了结、对从前道别的、如释重负般的手段。
他稍微低着头、并没有看她,漂亮纤长的睫毛遮住他的眼睛,乌鸦羽毛般漆黑的鬈发乖顺地垂在眼前,脆弱得好像摆在橱窗的精致木偶,点燃一支烟就能将其烧成灰烬……这一刻,温热的疼痛感淹进她的心底,以致于她不禁拥抱了他——
分不清颤抖的是他还是自己,也许并不重要,也许相拥着的体温正是梦境似的恍惚,她说:“……我们还有彼此呢。”
他们是还有彼此。
但真的只剩下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