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
白流星毒发得突然,却来势汹汹。
沈鸢跑了不少地方才买来好些个炭盆放在白流星的身侧,房间内一时闷热得难以靠近,随从便被白流星赶了出去,如同铸剑山庄一般,她的身边只留下了沈鸢一人。
白流星的脸上不断浮现冰霜,又因为高温而不断融化,沈鸢来不及擦拭,那被褥便湿了一些。
“你这毒,没办法解吗?”
白流星的嘴唇苍白无血色,滚动的喉咙间发出很轻很轻的声音:“办法都想过了。”然后她自嘲一笑:“活不久了。我的五感已经在慢慢消退了,今日的菜是咸是淡,我半分没尝出来。”
沈鸢心里有些刺痛,“你告诉我,你这是什么毒,我去帮你找大夫,我去问问艳青前辈,她在江湖上见多识广……”
“没用的。熬过就好了,我本就已经多活了很多年。”
沈鸢不由得想握住白流星冰冷的手,却被她躲过。
“行了,你的手也没热乎到哪儿去,就别白费力气了。我上次就想问你,你在这房内不热吗?”
沈鸢摇了摇头,诚实道:“师父说我体内有寒毒,天生体温比常人要低。”
白流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也中毒。若是寻常寒毒,倒也不难解。”
“不。这毒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沈鸢这话只说了一半,白流星却听明白了,娘胎带出来的毒,早已与血肉融合在一起。
“看来你比我倒霉许多。”
沈鸢静默不语。
“算了,我也倒霉。我这毒没有解药。”
“笃笃”,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随后传来艳青地询问:“听说白少庄主病了,我便前来看看。”
白流星点了点头,沈鸢便起身去开门。
艳青被扑面而来的热气闷得后退了两步,随后还是提步走了进去,她看不清白流星埋进被子里的脸,却看见了她额上浮现的冰霜。
她有些不可思议道:“莫非,你中的是天下至寒且没有解药的毒——无忧寒?”
白流星瓮声瓮气回答:“前辈倒是见多识广。”
“听闻魔教有一专门研制奇毒的人,她名丁香,擅长用毒,手段残忍,因此人人称她为‘毒丁香’。据说这无忧寒便是她最为得意的作品,因为此毒无解。但据说二十年前这毒使用过后,便是她自己也制不出第二份来。你是怎么中毒的。”
白流星闭了闭眼,“不错。我就是天下第一倒霉鬼。世间独一份的无忧寒便下在了我身上。”
然后她又想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不。我只被下了半份无忧寒,另外半份被下在了他人身上。”
然后她将整个头都埋了进去。
“好了,看也看过了,你们都出去吧。”
*
“前辈,小白她人说话直接,您别在意。”
沈鸢拿出她随身的小茶筒,转头找小二要了一壶热水。
艳青却大方道:“无妨。白少庄主的脾气我们都清楚。自他父亲和妹妹去世后,母亲的精神状态也极差,他爷爷年岁已大,他小小年纪就接过了铸剑山庄的重担,性子乖张些,不容易被欺负。”
沈鸢泡茶的手却顿住了:“您说,他有一个妹妹?”
艳青诧异道:“他没跟你说过?倒是我多嘴了。”
沈鸢将泡好的茶递给艳青,心中思量片刻问道:“他妹妹是不是叫小白?”
“上好的云巅雾,果真是唇齿留香。不知道他妹妹具体叫什么,但似乎听他爷爷白松立提起时的确叫的是小白。”
“她母亲可是梅家堡的人?”
“不错。他母亲是梅家堡堡主梅序的孪生妹妹梅毓。白松立以铸器之能扬名江湖,‘逍遥一剑定风波’的逍遥剑和‘振云冷月难分说’的振云刀皆出自他之手。但他的独子白祝安却毫无铸器的天赋,所以,白祝安和梅毓成亲后,便开始云游天下,直到梅毓有孕,夫妻二人才又回到铸剑山庄。第二年,梅毓就生下了一对孪生兄妹,这本是大好的喜事,然而有一次白祝安带着女儿出门时,遇到了大雨,他不会武功又在山上遭遇了泥石流,父女二人皆葬身于此。梅毓听闻此消息后,就发了疯,而白松立为了让白流星继承铸剑山庄,便把梅毓送到了别庄,开始亲自教养自己的孙子。可我倒不知,他何时中了无忧寒。”
沈鸢怅然道:“原来如此。”她看见艳青忧心忡忡的样子,问道:“前辈在担心过几日的比试?”
“是啊,我拦不下司徒小花,这对芙蓉来说是个必死的局。师兄夫妇二人无后,就芙蓉这一个弟子……”
“前辈莫急,或许事情到时会有转机。”沈鸢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艳青似乎也明白转机不过是世人宽慰自己的说辞罢了。
刚到洵洲城的第一日,沈鸢就给秦牧轻送了信,如今几日过去,秦牧轻却迟迟没有回复,沈鸢心里不免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