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亲大戏
第三日,江家祠堂里,牌位层立,气氛静默,烟雾渺渺,沉香之味悠远绵长。
为首的江家祖母,对着祖宗牌位,手捻佛珠,神情严肃,一言不发。
她的儿子,礼部尚书江舒云,素来气质温润,君子端方,如今垂首静默,心事沉重。
江家三代读书人,但都家境贫寒,只有江舒云这一代冒了青烟,十九岁中举,得贵人照拂,一路青云直上,升到礼部尚书。但是其中父亲早逝,家境贫寒,孤寡母子一路相依为命的委屈,只有他们母子二人知道了。
生活艰辛,磨砺出江家祖母坚毅果断的性格,给自己儿子找的媳妇,江暮雪的母亲叶湛英也有几分似她,将门虎女,英气飒爽,果断干练。但她如今容颜凄楚,失魂落魄,眼神中露出几分惊慌不安。
江舒云见妻子惶惶不安,忍不住轻握柔荑,不似平日争吵到脸红脖子粗的不堪模样。
江舒云性子温和,沉稳镇定,或因从小母亲管教过严的原因,不喜妻子叶湛英强势果断的性格,与其屡起摩擦,争吵不断,感情淡漠。
叶湛英得一女后久无所出,江云舒经母亲同意,找了一江南富商的小女儿做妾室,最为符合他的喜好,温柔妩媚,娇媚可人。
这妾名为柳烟,与叶湛英截然不同,身段妖娆,容颜妩媚,对夫君江舒云娇滴滴的,小意温柔,对屡次责骂自己德行不端的叶湛英,则是争强好胜,尖酸刻薄。
至于这争锋的底气,就在于她名下的一儿一女,兴旺了江家香火。
幸而叶湛英几年之后,得一麟子,加上家世,才没落了下风。
因此柳烟算是这祠堂里最为神情轻松,能热闹看戏的人。
她斜睨望去,见叶湛英手上的玉扳指,珠光翠绿,忍不住挑刺:“姐姐,你这扳指上怎么有蛇的图案啊?这蛇最为阴险可恨,实为不详,怎么还带到祠堂里来了?”
叶湛英心头火起。
现在这种痛苦不堪的时候,也只有柳烟这个妾,最能让她生机勃勃的战斗了。
“因我属蛇,这是我父亲特意给我送的礼物,这怎么就不祥了,再说夫君算阴历,也是属蛇的,你难道也嫌弃不祥?”叶湛英冷言反讽。
“姐姐今日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姐姐去年办庆生宴说本命年,怎么算是属蛇的了?而且云郎,妾与你相识多年,怎么不知你也属蛇呢?你说,是姐姐记错了,还是妾记错了。”柳烟笑容娇媚
“本尚书不属蛇,属人行了吧。”江云舒脸色无奈。
这下总能皆大欢喜了吧。
见这种情况还敢嬉闹斗嘴,祖母冷冷瞥了一眼过去,祠堂里的人顿时静默,不敢声张。
这时,身世之谜的主角很快到场。前任账房先生被押送到祠堂,江昭阳,江暮雪缓步前来。
都规规矩矩的跪在长辈,牌位面前。
江昭阳喊父亲,母亲,江暮雪则规矩的喊老爷,夫人。
此时江家几人眼神复杂的落在江暮雪身上。
她穿着月白水练缠枝纹雪缎对襟扇裙,乌黑的头发挽起云鬓,云鬓上的蝴蝶云步摇闪闪发光。
打扮得容色姝丽,娴静高贵,纤长雪白的脖子高高昂起,凤眸淡漠,宛如高门贵女般矜贵清冷,与之前容貌凄楚,楚楚可怜大为不同了。
此番容貌风华,就算是落在皇家,也是不输任何人了。
可就是这样的人是自己的女儿,是在自己府里当了十几年柴火丫鬟,被打骂责罚过的亲生女儿。
思此,江云舒心里沉痛,听她只敢规规矩矩地喊自己老爷夫人,更是心思复杂。
眼神沉沉落在她身上。
见到父亲江舒云的眼神,江昭阳心里一沉,望向江墓雪的眼神,带了几分怨恨厌恶。
而此次最为重要的账房先生,瑟瑟发抖的跪在大厅中心,承受着众人的拷问。
面对是否知道身世的秘密。
他嘴唇蠕动,脸色慌张,他偷偷瞥向江暮雪,看到那雪白清冷的侧脸。心里狠狠一颤,想起来之前某人对自己的威胁,和亲人的身家性命。
他知道,该为自己年轻时荒唐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老爷,小的承认,是小的那时候脑子进了水,才没敢告发那个罪奴的行为,是她哭着求我,我不忍心,一时糊涂,就帮她这么瞒了下去,把大小姐给害了。老爷,你惩罚小的,小的罪该万死,简直是畜生!十恶不赦!”他头磕得哐哐响,如同捣蒜,额头上血迹流淌。
但是江舒云就这么冷冷看着他磕头,一声未发。
待人快晕过去,才说了停。
这时,叶湛英冷冷开口:“此等关于我江家血脉的大事,就容你和你那个官婢,随口胡诌吗?这也太过荒唐了!你要再拿不出其他的什么证据,休怪我把你乱棍赶出去,再扔到黄江里喂鱼。”
叶湛英神色冷厉,与其他娇生惯养的闺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