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孤生不敌情深 惊侍女义探狱神
阮茜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她几乎是靠在杏儿身上出来的。她自取其辱,过于冲动,如何对得起太后的教导。
天是一团漆黑,阮茜怔怔地看着天空,心里那种又哭又笑的感觉越发明显,她喃喃道,"娘啊,娘啊,女儿真的尽力了。"
这边黛玉便拿过信来读,"哦,是云儿的信!宝哥哥见过云儿了?"
水溶笑着道,"看来她过得还不错,搬进了小院子,还约你重阳节一起去登清凉山。"
黛玉抿嘴一笑,"云儿素来最是豁达,历经劫难还有这番的心境,真是可贵了。"两人一起用了膳,水溶去书房看书,黛玉便把鸳鸯叫到内殿里说话。
"我瞧着阮小娘子,竟有些疯魔的样子,若不加以规劝,日后不知还要做出什么荒唐事来。你且带些新到的衣服料子去劝劝她。"黛玉坐在铜镜前让紫鹃梳着头发。
鸳鸯与紫鹃对视一眼,终是道,"娘娘一片苦心,只怕她不领情呢。"
紫鹃亦道,"瞧她那样,丝毫不尊重娘娘,咱们何必还和她交好。"
黛玉手中把玩着一支玉钗,似笑非笑道,"毕竟是太后的人,再者,她也实在可怜,无父无母的。"说道这里,未免有些伤怀。"向来夫妻之道,在于夫君与妻子,而不在妾室,从前我母亲便是只管与父亲恩爱,并不理会妾室,若是要天天斗小妾,岂不是劳心劳力。"
鸳鸯毕竟年长些,于与黛玉之间素来都是有话直说,于是便道,"娘娘,您说的得夫妻感情本就好哩,也需男子是个好人,不爱招红惹绿的,若是凤姑娘不理会妾室,琏二爷得娶多少回来。"
黛玉嗔道,"好了,你还不快去,溶郎,自然是个好的。"她说着自己也红了脸,便急着赶鸳鸯去。
鸳鸯无法,只好挑了一些上好的衣服料子便去找阮茜。
阮茜回来也不点灯,也不吃喝,只呆呆地坐着,鸳鸯进来时骇了一跳。杏儿领着她过来,道,"主子,娘娘身边的鸳鸯姑娘来了。"
阮茜勉强起身,道了句"鸳鸯姑娘",杏儿掌上灯,只见自家主子脸色煞白,有些心疼。鸳鸯笑着拉着她坐下,亲切地说道,"阮娘子,你这般年轻,何必因为这些,心如死灰呢,我们娘娘并未怪罪你呀。"
阮茜冷冷道,"娘娘与王爷伉俪情深,我原是多余的,可我实在不甘心一生都孤孤单单的困在这里……"她说着便呜呜咽咽哭起来。
鸳鸯叹了口气,"阮娘子,我们娘娘不是那种容不下人的,待我们娘娘有了,王爷少不得要到你这来呀,到时候,再怀一个孩子,在府里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是很好么。"阮茜听着她的话,心里不愿意再去争宠,也不愿意再去讨好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又不愿一个人孤独终老,于是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只敷衍道,"鸳鸯姑娘深得娘娘信任,又是娘娘陪嫁,我哪有这福分,还望娘娘能原谅阮茜的多次冒犯。"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鸳鸯见她仍是不肯交心,只是拿话敷衍,又大有打趣自己的滋味,于是有些生气,便留下料子,告辞回来。
这一日早晨,水溶吃完饭要去上朝,对着黛玉欲言又止。
黛玉见了,奇道,"王爷想说什么?"
水溶叹了口气,"我想,调查结果最近就要呈给圣上了,贾府的最终判决就要来了,我在想,要不要—"
黛玉忙道,"别,别求情。"黛玉先是忙打断了他的话,又慢慢说道,"并非我不念养育之恩,贾府的人……实在不是什么无辜之人,若是裁决公平,才是还了世间一个公道呢。"水溶见她如此明理,想她多半还是考虑到怕圣上迁怒到自己,于是有些高兴,便笑着道,"颦儿,那我上朝去了。"
"嗯。"
贾府二次抄家的来临,无疑是盛夏惊雷。曾经气势凌人的贾府主子,现在只能配合别人来抄自己的家。历经一旬的抄家之后,宝玉凤姐等人都被押入了狱神庙。
然而这一日,曾经因为一杯茶被赶出贾府的茜雪却带着一盒饭食来看望宝玉。
曾经的少女已经做妇人打扮,眉眼间一无从前的单纯。皮肤也不再像从前在府里娇养那般白润,而是有些黝黑。茜雪一见宝玉的落魄模样竟是哽咽了,曾经的贵公子,如今的阶下囚,世事的变迁竟是如此之快。
宝玉心里很是感动,一个小小丫鬟竟然如此义气,自己连丫鬟的修行都不如,又何谈出家。茜雪递给他食盒,又悄悄道,"二爷,狱神庙离我家不远,我会常常来看爷的。若是短了什么,只要我能办得到,二爷尽管说。"
宝玉接过食盒,心里更是感慰,这里的吃食,差不多都是馊了的,难为她想的如此周到,真个是雪中送炭的恩情了。
听得未成年的儿女可以由亲戚领养出去,王熙凤的娘家哥哥王仁便来了领了巧姐出去。这王仁养着巧姐,见她小小年纪已出落的十分漂亮,不由动了别的心思。这日遇见了贾芹,两人一合计,便打起了巧姐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