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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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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伙计说。

“你懂个屁。”那人看他。“主子心里难过得很。为了找到这个人咱们费了多少周折,心里真不好受。”说完他向前走去。

市场里好物琳琅:大个的虾仁鱼籽板儿、外国布料、胭脂、糖果、果酒小刀……销量不大,因为贵。

经过一个档口前他停下。“虎子——”那人应着跑来。“买点这个。”他看着那货台上的小木盒子说。“给姨娘。”“……好嘞。”虎子看了也很高兴——是一些防皮肤开裂用的油脂香膏。二人又逛着买了些糖果干货,一会儿虎子背上就扛了一圆袋儿。出到市场门口的时候,他们看到很多挑夫抬着大件大件的货物进来。俊憨观察了包装和脚夫们的小心翼翼后便知是某家官船到了。

“二哥,是官船。”虎子看他。

“……你先回去,我去瞅瞅。”俊憨说。然后便去守活计的船工队伍聚集处蹲了下来。他和他们一起看着这条船的卸载,同时等待着是否有卸货的工作机会。没有,那船货物卸完后各种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们便一一上岸了,最后是船夫队伍。看到船绳绑好被交接给码头“保安”后他站了起来——一次航运结束了。又举目看向海面,黑点不多。他正欲走回,忽然发现两个已经离开的船夫又疾步折了回来……不一会儿,他们两人中的一个身上背了一个乘客出来,另一个则拿着一只破旧的箱子。两人将那客人放去一个僻静地方后就走了。

素有远归的落魄之人,码头上是见怪不怪的——那背上的人衣着暗沉,想必是其中一个罢了;他应是病了或是腿有残缺……俊憨寻思着……可是,素日的落魄之人船夫们时有咒骂和驱赶,生怕其脏污破烂碍了客人的眼目,又怎会去背他出来呢?他又朝那人看去:还静静坐着那个地方,没有行为。

“两位大哥,你们啥时候装船啊,小弟想找个活干。”他立即去截住那两个船工,目色谄媚地递上烟卷。

看他送烟上火,那二人便停下接过。“年这边不会去了。”其中一个说。“得过了正月。”

“是吗?那可还有认识的船只要走呢,就这两天?……这不要过年了。”

“少了,你只能看看有没有出去的短途。”另一个船工说。

“这样啊……”俊憨面露失望之色。“好吧,谢谢两位大哥。哦,刚才看到这位大哥背着一个大爷出来,他似是脚有不便……可是回来走亲戚的呀?”

“哈哈哈,”两船工笑了起来,以为他动了要去抢劫的心思。“兄弟,不用打那个主意了,除了一些破旧书简啥都没有。这种老头儿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在外面是没法活,且他还病的很重。若不是付了一锭金子的船费东家才不会带他呢。”

“……哦哦,好的,好的,多谢两位大哥提醒。”俊憨便又递了一回烟卷抱手。接下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在意这个老人后便向他而去。

老人坐在那个地方歇息着,怀里抱着那只箱子,身上披风毛旧,长乱的刘海遮住了眼眸。“老人家,”俊憨近前。“……可是家里人来得晚了?”

那乱发后面的眸子瞬起,让他顿时感到一种凌厉、警惕的光芒。“……哦,没有。”老人说。“我只是累了,得歇会儿。”

“放心吧,我是好人。”俊憨说。“您病了,得治。要不我带您找个大夫看看,几个小钱咱还是有的。”

老人却问:“小伙子,现在可是不打仗了?”

“不打了。安宁的。”俊憨说。

“那……中原那边……”

“……是您的家乡对吗?……还在金国手里,但百姓也顺遂的。”

“……是吗?……那现在岳家军还在不?”

“改编了。”俊憨的心速跳了起来。“您也知道岳将军?”

“知道。天下人都知道。”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再从头、收拾旧河山。”

俊憨激动地握住他手。“奚先生,我们终于等到您了!”

“……贤儿!”

“胡杨——”

大夫后对博贤摇了摇头。博贤心情十分难过,心知并非生存的艰难摧垮了伙伴,而是伤心——一种透入骨髓刀割般的伤心。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可心若死了便好——一切都不会在乎了——就是因为没死,才承受着折磨和煎熬。

“我当年出去后到处流浪,是几年前遇到公子被收留的,帮做一些看护家什的活儿。”缓后胡杨对他说。“东家的生计是做板车,生意很好,为人也隐晦。先生在外眼界开阔,听到南方稳了就想回来,可公子一直不许,因为他上了年纪已不能远行。”

俊憨端了热茶进来。

“……而其实先生的心情也非常沉重,因为当年的战乱让他们经历了西北、中原和金国数次战争的磨折。每一次的逃亡,所有的家当都得舍弃。后来他们从琼州出去靠着手艺安稳了下来。这些年里,客人需要的车辆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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