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抖抖

”我挠挠脑壳，“也没事，我还能找米罗。”

“万佛寺是豊朝皇家寺院，你找米罗一个西周人来查？”顾剑语气风轻云淡，但表情却在尽力表达出“你蠢”的意向。

我被他烦得啧嘴，“那不然呢？我在上京还认识谁啊？”

顾剑盯了我半晌，最后仿佛极不情愿般抬起手，指向了自己。

我无语了片刻，“不是，大哥，你是不是大粪车从门口过去，都得冲出来尝尝咸淡啊？”

顾剑显然被我的比喻恶心到了，脸立刻拉了下来，“说的什么话！”

“这是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不劳您大驾好不好？”我心平气和地跟他讲道理，“再说了，您可是九公主的师父，我只是九公主的伴读，论起来我还要低你两等，哪里敢差遣你哦。”

顾剑淡淡道：“我可没看出来你哪里不敢。”

我抬头望天。

“再多磨蹭一会儿就什么都别查了。”他没理会我，自顾自牵起了马转身而去，“罢了，反正我就是为了守护她而来，她不在，借你用一会儿……也无妨。”

我最怕的就是欠这家伙人情，无论是以我或小枫的名义，日后都容易掰扯不清。可眼下他铁了心要掺和进来，我也没辙，只好老实跟上去。

平心而论，跟我哥那个憨批比起来，顾剑差遣起来要靠谱多了，是个合格的工具人。我在两腿战战蹲在万佛寺房顶上偷窥他们弄虚作假的间隙，给顾剑比了个赞。

可惜对方用眼神拒收了。

从案发现场离开后我仍然沉浸于发现天大秘密的震惊之中。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李承邺真的敢在他爹眼皮子底下玩监守自盗这一手，这要是被我们掀出去了，太子之位不保不说，怕是人身自由都要成问题。

那到时候，是不是就能让李承鄞当太子了？小枫那张羞赧时红扑扑的脸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我脑海里，使我不禁发散思维——或许这就是小枫这么积极要搜集李老二证据的原因？把这对男同搞下去，她就能嫁给心上人了？

噫……我嫌弃地摆了摆手，要想到这层也太难为女鹅了。我还是不要以宫斗人之心度傻白甜之腹的好。

顾剑似乎很嫌弃我在他身侧冒傻气的行为。走在街上，他忽然牵着马顿住脚步，沉吟片刻，从马鞍的褡裢上取出一支精巧的小箭递给我。

我看他一眼，没接，“什么啊？”

“鸣镝。”他淡淡解释道，“你拿上，以后遇到棘手的问题，就对着天空放出来，我看到自然会去找你们。”

我瞪着这个前世落在李老五手里、最后害死顾剑的关键道具，感觉它就像个点燃了的炮仗一样吓人，立刻把头摇成拨浪鼓，“我不要！”

顾剑皱起眉头，“谁管你要不要？拿回去给小枫。”

“小枫也不要！”我脱口而出，想了想又戳着心窝子补上一句，“你别惦记着跟她扯上关系了，她在宫里，最棘手的问题就是你，你们还是少来往吧。”

顾剑目色沉沉地凝视着我，眼底翻涌着疲倦与怒意。他仍然没收回手，一字一句说：“如果她想出宫却出不来呢？”

“还有我啊。”

他几乎是立刻就笑出声，无甚血色的唇边在寒冬中撩起一团雪白雾气，带着凉薄的讥讽味道：“你是她什么人，凭什么替她做主？”

我毫不退让，“你又是她什么人，凭什么插手她的人生？”

对面伸出的手倏然捏紧了，指节处隐隐透出比雪更没有温度的青白色。我猛然意识到自己扎心扎得太过了，霍然望向他的眼睛，果然见到汹涌的怒意此刻占了上风。

我下意识地回避视线，转而茫然地盯着墙边的雪，可眼前一层层涌上的却都是血的颜色——我无法不去想象眼前这个人死时的样子，这支鸣镝似乎已经化成了千万利箭，时刻就悬在他的心口。

只要我接过去，箭在弦上，就总有不得不发的那天。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为了成全你的‘守护’一职而死。”我斟酌着询问，“就算那样，也值得吗？”

他面颊紧绷的肌肉微动了一下，随后斩钉截铁道：“值得。”

“可是在我看来，并不值得。”我又问，“你觉得，你对于小枫来说重要吗？”

顾剑飞快地闭了闭眼，仿佛在抗拒这个问题，但他仍然很快答道：“不重要，那又怎么样？我不是为了她对我的看法而帮她。”

“又错！你在她眼里很重要！”我提高声调，“正因如此，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才会更给她平添百倍的痛苦。她与你相知相交，拜你为师，不是为了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你何苦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她？顾剑，如果你真的为了她好，不如放一放手吧。”

说完，我瞥了一眼他僵持在空中的手臂，伸出手来往回推拒，“我言尽于此，多的我也不会说，打也打不过你，反正话撂在这，我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