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梦流百转止云间

白云数千掠过苍穹晴空，镜般湖水笼罩着雾气，如真如幻。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镜湖上方伫立着一位白色仙衣男子的背影，乌黑的发盘旋到腰间，以白玉清冰束发。仙雾缭绕周身，眉目含笑。

从他的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直至停止。

水镜凭空乍散，仙衣男子抹去嘴角笑意。

“既来了，随心坐吧。”

他转过身来，长衣白袍，绣着银色暗纹。

长身玉立，气若谪仙。

狭长的丹凤，伶俐桀骜，鼻高而挺，唇为淡薄，脸庞白皙，如天边白云漫卷。

眉间的额纹独特，是一头银白色的鹿角之形。

身后负手而回眸，一人正望着他，蓝衣袂袂、眼眸深邃，犹如仙水墨画般出尘。

几层云雾褪去，身侧现出一张棋台、石椅。

棋盘之上，黑白棋子凌乱。

何雨兮并没有在意，似早已习惯般。

二人走到棋边坐下，棋子们便迅速归位。

“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个老样子。棋逢对手，难得。”他看着何雨兮面若冰霜的脸，似笑非笑。

随后从袖中伸出一只手，两根指尖放下一枚白色棋子。

“有一些事我想找你弄明白。”何雨兮眼神充满疑惑，淡淡看去棋盘，食指推动一枚黑色的棋子。

“棋以不着为高。”

“连你都不知的事情，你当我晓凡仙乃上古神明？世间诸多百态，又岂能以我一人尽收眼下。”

何雨兮低下眉，并未继续说话。他抬手继续默默的推动一枚黑色棋子。

“悔了？”晓凡仙也不看他，悠然道。

何雨兮依然没作任何答复。

晓凡仙似乎习惯了他为人作风，并不强迫回答。

“你的这般性情，再收敛一些为好。”

“你此话，故从何缘起？”

“情势不同往日，你果真一点也不担忧当年之事败露？”晓凡仙的声音逐渐低沉：“你对凡世间的种种思念情怀，他人不能理解，但我懂得。”

“你何以懂得？”

何雨兮放下棋子，低声涩然道。

“四百年之前，我不是没曾劝过你，不该做之事，你偏是不听。”

“至少，我未尝后悔。”

晓凡仙眉头紧锁，不以为然：“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五灵仙人，执着留在凡世。为了心爱的徒弟不惜自封五灵仙气、毁去万年仙身，是以修为日月递减……被一只千年修行的妖打成了重伤。”

何雨兮深深注视着他，瞳仁深邃，仿佛不见底的海底深渊。

“本来，我还在苦心的猜想。为何，你要那么做。现下你不请自来，这各中曲折，我反而是真正的明白了几分。”

“休矣。”

“上古浮神玉其中的一半你给了她，另一半现在何处？”

何雨兮紧闭双目欲言又止，摇了下头，生怕对方看到自己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那个孩子，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

一叶飘零，落在棋盘中央……

同时，牵动了两个人的心绪。

深藏已久的记忆袭来。

究竟是谁伤了谁的心？

“重要。”何雨兮嘴角阖动。

晓凡仙目光微动，神色愈发郑重。

“好怀念，当初你就在此处弹琴，我与你那位小师弟坐在这下棋的时光。他赢不过我便吵吵闹闹的说个不停。回想起，真别有一番感触。”

晓凡仙的话刚说完，何雨兮猛然站起身来，千言万语卡在喉咙，一阵阵苦涩席卷而涌。

“独收万籁心，于此一枰竞。”

晓凡仙挪动着手中的最后一枚白子。

何雨兮放眼望下，棋盘乃重围之困。

蓝衣仙袂，他转身离开这处仙境。

晓凡仙的目光望着何雨兮的遥遥背影。

本是一盘死局……

“弃之不舍。”

他的手心之上，竟忽然多出一枚黑色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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