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我生前本是一名隐朮派的弟子，我叫做沈云恒。”

提及往事，鬼灵自顾哀叹：“尊师元戈掌门执意窥探长生秘法，为本仙门招来了前所未有的祸宰。”话落，鬼灵沈云恒满目泪痕，痛苦不已：“一百三十五年前山上来了一个青衣男子，他手持一把凶煞邪剑，对隐朮派内外展开了无休止的屠戮。”

晓凡仙凝眉，神色迷蒙：“……仅凭一人之力屠尽仙门的数千弟子？此人非凡人？”

唐栩也追问道：“他长得是什么样子？叫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不知道……但他绝非凡人……我真的不知道啊……呜呜呜……这一切都怪师父……否则、否则他为什么非要杀了我们……啊啊啊啊……哈哈哈……”沈云恒捂着丑陋的鬼脸，一只眼睛时而大笑，时而狰狞，时而嚎啕大哭了起来。

原来隐朮派灭门和青执门灭门有所不同。

虽都是在三百年之内发生的惨事。青执门是被各大仙门追杀，而隐朮派灭门却是另有其人所为之……

窥探天机，泄露天机，从衰败到被灭门……引起人神共愤，想想都是令人畏怕。

这件事情的发生，让沈云恒伤痛欲绝，耿耿于怀至今时今日。想必当时的场面假若身临其境的话，那一定是无比的震撼与惨烈的。

沈云恒在幽冥火海饱受苦罚，亦是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真正的解脱。

唐栩安慰他道：“沈师兄，你别再伤心了。”

沈云恒忽然抬眼：“你……你刚才称喊我什么！？”

唐栩对他行礼：“我是陌灵派的弟子，叫做唐栩。你我同为仙门子弟，我称你为沈师兄是应该的。”

沈云恒垂下头：“沈师兄……沈师兄……唉……他们都走了，已经好久都没有人如此这样的喊过我了……沈师兄……她曾经也是这样喊过我的……是啊，至少云蓚师妹她在那场仙门惨事生变之前就早早的离开了……至少……她是活着的……”

“……云蓚？”唐栩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晓凡仙，只见晓凡仙猜透了其中的隐情一般，沉默不语。

沈云恒惊讶道：“唐师妹，你可认得云蓚？”

唐栩又看了一眼晓凡仙，生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晓凡仙见她为难，摆扇淡然道：“二百七十年前，我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她早与青执门的苏辰结为连理，仍在红尘恩爱相守。”

晓凡仙知他们之间的恩爱情仇已回不到当初。本想着打击一下沈云恒，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却不曾想，沈云恒因听到云蓚和苏辰结为连理恩爱厮守不仅没有伤感，反而绷紧的脸逐渐放松下来，神色变为安心。

“沈师兄，你是花谷夫人云蓚的……”唐栩单纯好奇，很想弄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曾是隐朮派掌门首徒，也是云蓚师妹的大师兄。”他沈云恒知云蓚平安，缓缓地站起幽暗飘荡的鬼影：“苏辰那小子，当年不顾两派仙门律法，拐走了云蓚师妹。可正因如此，反而阴差阳错的让云蓚师妹躲过了那场师门劫难。如今想来，我对他万分感激……”他看着镜中自己，面目全非的一张脸，低声讥嘲默默一笑：“……也只有我才是那个执念最深的人。身为首徒，自小师父便对我寄予着厚望，我是定要继承掌门之位的。仙门历来的规定，仙家掌教皆不可嫁娶。我本就不该心生爱意的，但不知从何时起，在我的心中……还是爱上了云蓚师妹，也许是那日的比试切磋……许是在我丧失心智之时她多日以来不离不弃的悉心照顾……亦许是那日她在花丛中漫舞……我每一日沉浸其中，情难自抑。明知一切是绝对不可更改的，我也该放手的……可是，当苏辰他突然出现，他们彼此暧昧亲昵，终使我萌生了恶念与嫉妒！我时刻对他恨之入骨……于是后来，我屡次在他与仙门之间从中作梗，对他恶语相向……直到最后害得他被逐出了师门。”

唐栩：“…………！？？？”

——云蓚：“我当时也对隐朮派的卑劣……为此感到十分沮丧……心灰意冷之后，就与夫君一同脱离了师门。”

——苏辰：“是啊，已经过去三百年了，还有什么事情是无法忘记的呢？”

那日，苏辰谷主和谷主夫人云蓚，自始至终都未提过沈云恒，也未曾说过他的不是。想来，苏辰谷主也并未再怪他了。

晓凡仙的脸上满是鄙夷，口中却说着最好听的话：“情情爱爱，才是真正的过眼云烟。你受万年鬼火焚烧已有百年，就当是这一百年来，你为曾经对他们所做过的卑劣恶事的一点补偿吧。”

“他们二人如今过得圆满，你也应该放下今生执念。以后不必常跪于此，她看不到的。”

沈云恒自叹摇头：“多谢仙人宽慰。若是这样真能减轻我生前所犯下的罪孽，了却一番执念，我也可以安心地待在这里继续的赎罪了……”

唐栩：“沈师兄，隐朮派的其他弟子全部都去转世了吗？那你为什么会……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