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生各有命
来,盘腿调息,细细回想——今天也没吃错药啊?
五脏在体内重组,心脏沉闷跳动,钝钝的声音响彻耳廓,阴书儿冷汗如瀑。
胸闷疼痛,浑身无力,她想要脱下身上肌理,已是不可能。
是制作《六丑》的时候有什么不对?
阴书儿左思右想,把开辟菜地,在土里撒满牡丹种子的流黄叫过来。
“我病了,送我到云简子那里。”
说完这句,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流黄从自己的收藏里拾掇出一顶比袖珍略大一点儿的娇小软轿,把她塞到轿子里。
轿子外面贴了渺万里层云符,他抬着轿子,沿着小路,飞快地下了山。
*
风有些凉,可是太阳大好。
有了太阳,就什么都好。
云简子坐在楠木楼绣阁里,补自己用了太久的肌理。
有屏风遮着,沉水香点着,楼下池水的水腥气就被拦在门外,只和日色波光映照,从影子里返到云简子给肌理打的补丁上,长成莺飞草长的样子。
他年纪大了,捻了捻针,往藕色绫子上刺去,漫天匝地的浮萍暖沙,是鸳鸯静卧的好地方。
流黄扶着昏厥的阴书儿,毕恭毕敬地带到云简子面前。
云简子瞥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什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行了,把她放边上凉快去吧,现在忙着。”
笑话,他好不容易才炼出一片藕色绫子。
灵气在针与针之间密密咬合,时不时酸涩地“叽”一声,又被云简子的双手绞得更紧。
这是巧劲,灵气回环扣住,自成阵法。
要是有外来的攻击,无需肌理下的人动手,灵气就能逸出飞箭,将偷袭的人射个对穿。
云简子把灵气辟成蛛丝一样细,绫面如水,丝线穿梭,如水底浮动的月。
也许水下藏着一个水晶龙宫。
但是云简子不说,谁也不知道。
完成了七七八八,他放下用来稳固灵气的绣绷法器。
负手瞧昏成一根茄子的阴书儿,他冷哼一声。
“又有个大热天穿皮草的傻子。”云简子微微露出怀念的神色,“我当年也是这么蠢的。”
“不过,还是没后辈蠢得清新脱俗啊。”
他低吟道:“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春衫暗中偷换。”
灵气偕一股苍凉冷风而来,云简子和躺在小几上的阴书儿,恍惚间老了好几岁。
又仿佛是一瞬间的错觉,转瞬,他们又恢复现下的容貌,一匹华丽肌理,已经到了云简子手中。
他两眼放光,看着手上物什:“哎哟哟,这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过了片刻,阴书儿睁开眼睛。还没看清眼前的人,耳边已传来叮当的风铃声。
淡淡的无限情愁。花蕊似的风铃垂在檐廊下,是琉璃的质地。
她坐了起来,看清地上一径铺的杉木,小几前立的屏风上是雪中江山,孤舟如苇。
“老师……我这是怎么了?是有哪里做得不对?”
是没有焚香,还是没有默祷?
难道说,这些仪式是在祈求裁衣女神苏小小的庇佑,让她保证制作肌理的成功几率。
云简子呵呵一声:“不是,是你太贪心了。小鸟肌肉没长齐全,却安了个大翅膀,怎么飞得起来?”
“自是君身有诗骨,世人那得知其故。不是天才,就一步步安生来吧。”云简子总算有点老师的样子,和善劝道。
“你这个……”他晃荡手中的周邦彦《六丑》肌理,“暂时是用不上,我看,要么你就留到有三个大境界圆满时,差不多能用了。要么去天衣阁当了,换几件法宝,过两天考秀才就能用。”
“这可是我的心血啊!”阴书儿嘶声道,“必须要多换几件法宝,才能弥补我的损失!”
云简子牙酸道:“说实在的,你做的肌理,装饰价值胜过实用价值,需要买肌理的废物,花大价钱买氤氲质地,能多塞法宝。你这件是给实力不错的人穿的,这样的人不会花钱买,自己做就行了。”
他思忖道:“看有没有什么境界下降的大能,或者人傻钱多的大能买吧。”
“多谢老师成全!”她要不是躺在小几上,立马纳头便拜,口称义父。
“别谢我,”云简子淡淡道,“你要记得,诗者,艺也,艺有规则禁忌,我等作诗,只是为了修行,千万不可强取。”
阴书儿低头,微微苦笑:“学生记住了,非天才勿强命笔。”
云简子铺开学生制作的肌理,“肌理境界不可超过自身境界,若是现在就能明白这点,你就超过我九成九的学生了。”
他指着门檐上垂下来的青幡,“这上面写的什么,念出来听听。”
阴书儿缓缓道:“此事原知非力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