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搂军帐
“正是因着明白,才觉出好没意思。”他伸手去夹小菜的手微顿,随即又如无事一般收回,转而去端手边的酒,桂花酒甜腻,糊在嗓子里叫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先头那位皇帝着实愚蠢,却也算是矮个里拔出的将军了。”
他冷笑一声,北楚太上皇那一辈实在没有什么惊世明君,可能做出这种暗害忠良之事,也着实叫人难以置信,“原先那位太子还算得上是知晓事理,对你也尚算不错,可你分明也是清楚自己为他忌惮,他们那蛇鼠一窝的,北楚百姓还有什么指望。”
“贺搂异族入境,百姓们岂不是更没有指望了。”
叶惟域闻言不曾说话,他自然也不会紧着在逼上两句,到底是血亲兄弟,即便立于不同阵营,也实在说不出太过难听的话,“三万骑兵是云洲的依仗,兄长并未对他们动手,我心中感念。”
这是一招险棋,三万骑兵是他带出云洲,这是用以面前叶惟域的诚意,云洲没了这些人,根本抵挡不了多久,见着这些人马,两方将帅总都是要见上一面的。而祁妍是他用来护住这三万铁骑性命的质子,不过他将自家兄长想得太卑劣了一些,尚不曾等他用祁妍做胁,自己及领来那些人马就被安置得妥帖,故而如今他的心中,尚留着一丝不甚实际的想法。
“他们如今身在贺搂,是战俘,本将没有坑杀战俘的习惯。”这些人如今落在贺搂,便等同没有无作战之力,实在也很不必费功夫将他们处置了,只是这般会叫他们的粮草紧张不少,不过这也无妨,只要攻破云洲,很快便有物资补给。
“你既不愿留在贺搂军中效力,便就待在营中,只是你带来的那些将士。”他冷哼一声,“北楚营中不养闲人,若要保命,只好叫他们调转枪头了。”
不及叶相域再说什么,他便喝来帐前守卫,“将他带去好生看管,究竟是北楚的辅国将军,过几日攻城之时,能派上大用场。”
那人看着也像是军中官职不低之人,又或许能算得上是武安王的什么亲信,应下了吩咐又站在原地未动,眼睛看向帐中屏风之后,想从镂空的红木雕的孔隙之间瞧些什么似的。
“惟将军再无旁的吩咐了?”他讥笑着眼神也并未从屏风那处移开,“好意提醒一声,贺搂军中也不是所有将军都可狎妓的,你罪奴出身,如今所有皆是武安王所赏,拿着她的封赏去护旁的女人……”
话未说完便重重挨了一拳,踉跄着跌坐在地,不过他却不如何生气,拇指擦过嘴角溢出的一点血沫,随手往衣裳上擦了擦,笑意盈盈地看向叶惟域,“原还以为你惯会俯首低眉哄着主子,当不会有这般大的气性,却不曾想看错了你。”
“武安王若知晓自己养在身边的一条狗,不但学会了背主偷食,还渐生狼心,不知会如何做想。”
“滚出去。”叶惟域低呵一声,用尽全身的气力才能制住自己攥紧的拳头,不再挥出第二下。
莫说是旁人,就连叶相域也不曾见过这样的他,没等他再多看两眼,被打得面颊高高肿起的那位便挥手示意将他带走看管。
“北楚的辅国将军。”叶相域沉默不语,他继续道,“叶家人还没蠢到看不出那陷阱的地步,虽从前未曾听过你的名号,可你到底是沧海遗珠呢。”
“说罢,你与里面那位,做了怎么样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