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
抄家本是一件肥差,即便靖国公往日里的至交好友再多,也总有人抗不过这样的诱惑,主动凑上前去,想要揽下那差事,一点儿机会也没给监察御史留,竞争倒也是激烈的很。
左右付泠鸢原本也没想着将这差事交给许御史,方才他说自己监察有失,那便得乖乖地认罚,这抄家一事,自然也就不必他来操心。
“靖国公府里的人员齐全,四周又都是京郊大营的人再看守,未免折腾,便就由叶将军随本殿一道前往。”
靖国公府早被团团围困一事并未有人上报,皇帝自然也不知晓,当初就是为防此刻找不到缘由让叶相域顺利成章地一道前往,才提前备好了后手。
只是罪名未定之时,私调军中兵马,围困朝廷重臣宅院,不只是传出去不大好听,细究起来,也是一桩罪过。
“都说建康的规矩多,依本王来看,这实在是最宽纵不过的。”
付屿宸难得能抓着漏洞,即便不能做什么也少不了要开口讥讽两句,他早就看这位皇太女不大顺眼了。当初若是顺利,今日坐在朝堂之上的,当是自己才对。
“随意调动兵马,这在衡阳,也是要被严惩的。”
“靖国公曾手握重兵,如今面此大祸未必不会狗急跳墙。”此事不便太多纠缠,细究下去终归是要付泠鸢承担罪责,“朝中军务早前就交由皇太女全权掌控,由她来调动人马,也算不上是逾矩。”
这江山天下本就是要留给她的,故而无论她想要做什么,怎么做,在皇帝这处大多都是可以被允许的,从兵马调动到在朝中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皇帝都不甚在意。对她的态度一如对待慧仁太子。
付屿宸哼笑一声,对皇帝的解释不甚相信,自然,这朝中也没有几人相信此事,不过是今日无人再敢触这父女二人的霉头罢了。
“如今时辰尚早,还不快去?”
靖国公家的宅邸不小,想必其中暗室也不少,查抄家产这样的事一向是一做就要一整天的,这般磨磨蹭蹭,拖拉到了晚上便不怎么方便了。
皇帝这也是要将他们支出去,免得再给旁人找到他们行事不规矩的机会。
“是,儿臣这便去。”
……
再入靖国公府,府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均无改变,就连此前忘记收拾干净的素白布都仍旧挂在原处,在细雨绵绵之中,飘飘荡荡地要往下落去。
付泠鸢目不斜视地跟在叶相域身后,仿佛整个国公府的不寻常都不值得她来注意。
幽静的宅邸暮气沉沉,连一点儿鲜活的气息都没有,而这分明就该是生机盎然的时节,“国公府里的花儿,开得倒是不错。”
她抬了下巴,示意叶相域去看精心打理过的花木,天色暗沉,在濛濛细雨之中,展开花瓣叶片去迎接甘露的花,看上去总有几分说不出的悲怆。
御花园里都没有这样少见的品种,从前也未听过国公府里有谁对这花花草草的感兴趣,可见这国公府平日里看着冷清,实则前来送孝敬的人可是不少。
“那是北边才有的花木,殿下之前在云洲见过的,院子里遍是这个。”他只撇一眼便知晓她说的是什么,“不过那时这花木被积雪掩埋,看着也与如今的模样大不相同。”
云洲的花木移至建康来栽种,且不说这两地气候全然不同,养护花草要费多少心思,就只说这山高水长,千里迢迢地运过来,想种活几株恐怕都难。
也就只有国公府这样家大业大的,才愿意在小小一个花园里,折腾这些既耗时费心又折损银钱的花花草草。
“有些意思。”她挑着眉头示意叶相域继续带路,“看来,今日该是有得忙了。”
……
靖国公一早便等在会客厅,自家府邸被围困之事在他的预料之中,与外间的消息隔绝也是寻常之事,方才得了皇帝有旨意要传的消息,他心中只有些不安,却不觉得十分要紧。
一来是大理寺虽将人请走,可到底没有用什么强迫的手段,二来,他对自己的夫人也实在安心得很,他们两人原本就是一样的,什么个人的荣辱安慰于他们而言并不要紧,家族的长盛不衰才是最重要的。必要之时,他们都会选择牺牲自己,保全家族。
他堂堂正正地站在香案之前,身形笔直,神色自若,看上去倒不像是出了什么变故,而像是等着人来封赏的。
“靖国公府真是好气派。”
忍冬从别处搬来一把扶手椅,找好了位置请付泠鸢坐下,她略偏过身子,坐的很是随意潇洒,散开的绛紫色朝服随意铺散在汉白玉的地砖上,显得格外扎眼。
“旁人接旨大多惴惴不安,能有国公爷这般胆识的,实在不多。”
靖国公瞧着她并不急着宣旨,便更以为今次的旨意多半是不能让付泠鸢满意的,最多不过也就是大惩大戒罢了,国公府家底深厚,受些折腾也算不得什么。
他往付泠鸢处略靠了两步,“老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