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府探病
付泠鸢去黄家也依旧去的十分招摇,因着宫人不大认识宫城外的道路,还折腾绕远,生在城东盘桓了近一炷香的功夫,才在某位御史的帮助下,寻到了黄傅的住处。
黄府里的药气蒸腾,气味闻起来比药庐里的还要浓厚上几分,看上去黄府的随侍也比司府要可靠一些,忙忙碌碌不知停歇,只是忙碌太过,看上去反倒失了真切。
黄夫人走在前边引路,一面还要低声应付着付泠鸢的问话,朝堂上的事她知晓的不多,但也能猜出一些,朝臣与皇储之间的争端不断,两方较劲许久,现下大约是要分出胜负了。
“殿下小心脚下。”黄夫人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同付泠鸢解释,“家中事忙疏于打理,又不知殿下莅临,恐失了礼数,还请殿下宽宥。”
京中的世家之中,能将主院内屋的地上铺满书册,弄得满地狼藉的,除了黄傅恐怕再没有旁人了,他是最喜欢看书的,也是最不喜欢旁人随意搬弄他的东西的。
黄傅曾经因为自己的随侍不当心碰乱了自己随手放下的书册,在府中发了好大的脾气,赶着找了人伢子将那随侍一家子都发卖了出去。
京中发卖仆役是寻常事,可为着这点小事就要将人一家子都打发了的,实在少见。因着此事实在奇怪,在京中传出了许多画本子都不敢写的版本来。
“黄大人的脾气,有所耳闻。”付泠鸢提着裙边,小心避开铺散满地的书册,这地上实在连落脚处都难找到,好不容易走进内室,他那病榻之上铺开的书册更多。
黄傅披着外衣歪在床上看书,面色看上去是有几分病秧秧的,不过看着也不大严重,与她几夜不眠的脸色也差不了多少,“黄大人不必起身了。”
她示意黄傅安心坐着,自己随手捞了一本他看了一半,反扣在床榻边上的书册,从头翻到尾,看得十分仔细。
黄傅不知她想做什么,只好屏息候着,待她看完了才略松了口气。
“黄大人心系朝堂社稷,便是病了,也不忘研读治国方略,如你这般真心为家国天下计的,现下可不大多了。”
“殿下实在谬赞了。”他将手中书册放下,捂着口鼻略咳了两声,“实在是在大夫不叫随意走动,闲来无事,便将从前看过的书册翻出来,再多看两遍。”
他看向付泠鸢时,免不了也扫到地上的书册,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家中杂乱无章,让殿下见笑了。”
“自己家里,自然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哪儿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她随口回了一句,其实意有所指,黄傅佯装听不懂的模样,又咳了两声,听着比方才那两声还要假上不少。
“近日朝中告假的朝臣不少,多半都是病了的,方才本殿还去司府瞧了司老大人,看着病得有些厉害,黄大人看着倒是没那样严重,想必是快要好了的。”
司同弈既然是要装病,那便将他病得厉害的传闻传扬得更广一些,有司家与她两方应证,司同弈这些日子怕是想上朝也不成了。
她的话,黄傅一点儿也不敢接茬儿,只转了话头,开始关心起她的身子来,“臣听闻殿下这些日子为处理政事日日难眠,今晨又因身子不适请了院正诊脉,殿下虽年纪尚小,可毕竟是储君之尊,也很该保重身子才是。”
东宫请院正一事她是特意想叫外人知晓的,只是没想到黄傅的消息也这样灵通,可见京中世家大多耳聪目明,也足可见东宫四周并不干净。
“是有些累着,却也并不十分要紧,左不过也就是这几日罢了,待诸位大人病愈归朝,本殿也能轻快些许。”
她笑意盈盈地将黄傅的试探挡了回去,不肯落分毫下风,“黄大人这病也有七八日了,大夫可曾说了些什么?”
他这风口子上吹风,偶感风寒的病症,说得再如何严重也是骗不了人的,几帖药吃下去怎么也该好了。付泠鸢瞧着他这模样,猜测着大约是那药有一顿没一顿地吃着,特意拖拉到如今的。
这样的小把戏,她从前偷懒不想上学堂的时候倒是经常使,手段拙劣但又确实有用。
这风寒来的时候也是极好,刚好可以避开朝堂纷争,也能表明自己的态度,“臣大约是有了些岁数,平日几副药就能好的病,也要拖拉上许久,大夫说这风寒总归是要再有些时日,好好调养痊愈了才能出门。”
说罢他又咳了几声,生怕付泠鸢不信似的,非要将眼泪都咳了出来才肯停下。
眼瞧着他们都是商议好了的,非要将她逼至绝境,而后妥协才肯罢休,否则,朝中告假的朝臣只会越来越多,他们这些得了病的,也会越来越难痊愈。
“宫中御医手中的方子颇多,对症风寒的方子也有不少,本殿特意使院正也给各位告病的大人们开了方子。”她回首让忍冬将提在手中的药交给黄夫人,又叮嘱了定要按时服用,“黄夫人不妨熬煮了让黄大人试试,说不好,就有奇效。”
“臣,深谢殿下挂怀。”
“很不用这般多礼,大人既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