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如黛草如烟

种子栽下，专供李瑶兮赏玩。

三月二十九日是李瑶兮十七岁生辰。李瑶兮并未和除了落花别院的三人以外之人说起过自己的生辰，原以为旁人也不知道。

没想到吃过早膳，白念鸾就煞有介事地赶了过来。李瑶兮见她穿着白色收腰窄袖裙装，头发还是梳成高马尾，却还能垂在腰际，发间可是别了小巧的暗红玛瑙珠花，看上去添了一分喜气。

李瑶兮惊奇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日叫你多打扮打扮，你偏是不听，今天怎么转性子了？”

白念鸾背在身后的双手露出。李瑶兮早看见她捧着个长方形的大锦盒，却不知内里为何物，冲白念鸾绽开樱唇，笑道：“什么珍贵东西，还用这么个盒子装着？”

白念鸾把锦盒放在梳妆台上，一手掀开盒盖，指着里面的四样物事，挨个念出名字道：“樱桃缠枝手钏、魏紫镶珠步摇、戏蝶堆花钗、赤玉玛瑙枕。”

李瑶兮听她念着，愈发瞧出她今日的异样，调侃道：“费心记名字做什么？左不过就是什么红啊紫啊的。”

白念鸾回望于她，笑而不语。

李瑶兮与白念鸾本有一种天生的默契，此时忽想起“戏蝶堆花钗”里的“戏”字来，心下早有触动，稍加思量，脱口而出：“樱魏戏赤……应为戏痴！”

白念鸾睨着她的脸，闲闲道：“你还算个机灵的。”

李瑶兮生怕将这般贵重的东西弄坏了，用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又当场将樱桃缠枝手钏戴在了雪白皓腕间，以示喜爱。

不得不说，白念鸾偶尔也是很懂情调的。

一场小浪漫浪漫过后，李瑶兮才狐疑道：“导演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白念鸾做出吃惊状，支吾一会后道：“啊？你生日啊！”

李瑶兮看着她表演，不留情面地戳穿道：“导演……咱别装了行不行。”

“谁装了？”白念鸾皱起眉毛，道。“我真不知道。”

“啊对对对，你说得都对。”李瑶兮心里偷笑，也懒得争辩。朱黎让她信任白念鸾，就绝不会有错。

至于白念鸾从何得知自己生辰，李瑶兮才不在乎。

就在白念鸾以为她可以蒙混过关的时候，陈萍萍那边就派老仆人来了，为李瑶兮带来据说是陈萍萍的贺礼。

李瑶兮凉凉地瞥了白念鸾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白念鸾轻咳，知道这次算是装不下去了。毕竟李瑶兮的生辰，还是她在与陈萍萍谈话时透露给对方的，目的自然是让他为阿瑶准备惊喜。

不过陈萍萍仿佛真的放在心上了，因为老仆人临走前还说，望李瑶兮下午能去陈园。

白念鸾觉得陈萍萍的安排不错。若是午后才去，她就有同李瑶兮待着的时间了。

等老仆人离开，李瑶兮搂着白念鸾的脖子又蹦又跳了半天，弄得白念鸾差点以为她失心疯了。

开心过后，她兴冲冲地拉着白念鸾就要挑衣服。白念鸾深知她在穿着方面有选择困难症，但奈何李瑶兮非要让她帮着挑，白念鸾也不得不随了她。

白念鸾的一双手，是梳发髻梳惯了的。从前为了节省钱，她在剧组不雇化妆师，一应的化妆、梳头都是自己来。再复杂的妆发，对她来说都只是小意思。她让李瑶兮在镜前坐下，利落地绾好了一个涵烟芙蓉髻，道：“首饰我不管啊，自己挑去。”

李瑶兮择了玫瑰晶并蒂海棠步摇，又在鬓发间点缀了芙蓉石珠花，还不忘特意将前年冬天在京都买来的桃花簪仔细插在了鬓边。

白念鸾看到那根簪子后，眼神不易察觉地闪了闪。

李瑶兮正专注地蘸胭脂，没有发觉。

白念鸾暗舒了口气，转身为李瑶兮择衣裳。衣柜中的春衫琳琅满目，让白念鸾怀疑李瑶兮究竟都把钱花在哪些地方了。

“就这件，接住。”见李瑶兮梳妆已毕，白念鸾斟酌半晌，最终将一件妃色绣海棠软罗绡纱裙朝着对方扔了过去。

李瑶兮一看那海棠花纹，就意味深长地冲白念鸾一笑。

白念鸾脸色一僵，不予理会，只觉得李瑶兮现在可是越来越懂得怎么让她吃瘪了。

此时二人才想起来打开先前被遗忘的贺礼。李瑶兮本以为陈萍萍送的也不过绫罗钗环而已，听得是他自制的礼物，心中还揣度着会是何物。打开盖子后，却见里面躺着一莹白色的九连玉环。拿在手中，触感莹润如酥。

李瑶兮瞠目结舌，愣愣道：“这……这是人能做出来的玩意儿？”

这九连玉环，就是让她解，也至少得解个十天八天，陈萍萍居然……自己做了一个出来？

突然之间，李瑶兮就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脑容量的参差。

不过，收到陈萍萍亲手制作的贺礼，李瑶兮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大抵看她太开心了，白念鸾泼了一盆冷水过来：“陈萍萍的意思是，让你多动动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