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37【校园】

情绪闸门崩塌，是一件眨眼间的事，失去阻拦的洪流骤然倾泄，得不到尽兴，通常难以收尾。

蔺原以为宋清泉会哭很久。

跑道上的脚步声如同遥远却挥之不去的白噪音，宋清泉耳边安静又喧闹，是茫茫的一片。

她也以为自己会哭很久。

但最开始那点酸楚爆发出去后，她心里仿佛被疏通的河道，舒畅轻松，慢慢的，倒是能冷静下来。

抽泣声渐渐弱了下去，宋清泉站起身，将盖在自己头上的外套拿下来。

蹲得不久，但腿仍旧有一点麻，加上是慢跑了快三圈后忽然这样，她的小腿有点发胀，膝盖也有一点酸软。

外套拿在手中，重新拥有视线后的第一眼便看见站得很近的蔺原，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半步，鞋尖几乎要相抵，可能有一掌宽，不是宋清泉心里觉得合适的安全距离。

太有冲击，倒是让她忘了腿上那点麻麻的不舒服。

他递给她一包未开封的纸巾，四周太黑，加上眼睛里还蓄着眼泪，她看不太清是什么牌子。

宋清泉接到手里，低声说了谢谢，声音里还带着丁点没哭净的哽咽。

撕开包装抽出一张，似乎是因为已经在蔺原面前哭过，不用再在意已经没有的形象，她擤了鼻子，不大声，但离得这么近，她听见了蔺原那道像是从呼吸里发出来的轻笑声。

又抽了一张包住纸团，她将外套塞给他：“……谢谢班长，我现在好很多了。”

大部分高三生都会陷入成绩带来的焦虑，宋清泉想离开府南去上大学，离父母远一点，但一诊考试的成绩却让件事变得有些雾里看花。

她心里闷，即便这个时候不哭，回到宿舍多半也会憋不住，蒙在被子里偷偷掉眼泪。

但这一通下来确实像重新打通了筋骨，坏心情全部释放出去，她又能给自己打气振作起来。

“冷吗？”蔺原问得没头没尾，“你可以先穿着，今天降温了。”

府南的十月阴晴不定，这两天的天气预报确实说了大降温，但宋清泉刚刚跑的那一阵，虽然速度不快，也足够让身体热起来，今天又穿着带薄绒的卫衣，其实正好合适。

她坚持将衣服还给蔺原：“那班长更需要才对。”

他脱掉外套，里面就只有一件短袖的T恤。

宋清泉知道一些男生体质好，深秋初冬的季节也不穿呢，但她也不想蔺原因为借衣服给自己而感冒。

那会让她感到牵扯不清，边界不明。

好在蔺原很快接了过去，往后一搭，行云流水间便穿妥当。

宋清泉吸了吸鼻子，背着手垂头看自己的脚尖，问：“……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刚刚？”

宋清泉抬起头，或许是刚刚眼睛被浸得很透，这会儿蔺原只觉得她的一双眼睛亮莹莹的，想伸手碰碰——

他闭了闭眼睛，压下心里不正确的念头。

宋清泉没有发现：“……就是刚刚说，回到操场，就会忘掉我哭过的这件事。”

她深深呼吸：“之前是控制不住，我现在已经好了。”

“我已经忘了。”蔺原说，“走吧，快到时间了。”

他擦过宋清泉的肩，率先往跑道走，一只脚踩在塑胶道的水泥边沿上，忽然回头：“如果小宋不想被忘记，现在重新说一次也还来得及。”

他只是踩在水泥沿，还没有真的回到跑道，不算到操场。

宋清泉心里绵绵麻麻，慢腾腾走过去。

“班长？”

离开了护网，到了跑道边终于有人发现了蔺原，似乎有慢慢停下往他这边走的架势。

宋清泉下意识停下。

蔺原冲那人说：“我休息一下，你先走。”

那人犹犹豫豫，从没见过蔺原在这种时候说休息，十九班的长跑项目几乎都是蔺原包揽且拿了第一，但好在他知道人不是铁打的，今天蒋哥的本意就是让他们出来放松心情，跑出去是一个借口，后面怎么样全是你的自由。

主席台的灯光照不透这边，他没有看见再后面一点的宋清泉，对着蔺原点点头说好吧。

等这人慢慢走远，蔺原才又对宋清泉说：“他没有看见你。”

“……我知道。”宋清泉说，特意隔开了一点距离走出来，学着蔺原的模样踩在跑道边沿上，“谢谢你。”

蔺原看着两人间的距离，很宽，可以站下两个自己。

“不客气。”他说，“蒋哥很懂放松学生，他提供的办法向来有效，要是以后你还有不高兴的时候，可以像今天晚上一样，出来跑两圈。”

宋清泉因为蔺原对蒋和正的称呼，稍稍有一丝愣怔，他一般称呼都是规矩的老师长老师短，鲜少和别人一样叫蒋和正蒋哥。

比叫她小宋还要少。

“但是晚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