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
殷离哼哧哼哧锯着木头,宝儿在一旁哭丧着脸,眼泪巴巴地掉:“郎君下落不明,还有那一帮凶神恶煞的官爷前来抓捕,娘子还……还有心思在这打劳什子的木头……呜呜……娘子没有心……”
殷离额上青筋跳了跳,“你别哭了,死人都要给你哭活了,你郎君神通广大,牢房当家似的,进去个几天就出来了,我跟你说啊,不出两天,不,不出一天,我看今儿晚上你郎君就得活灵活现地回来。”
宝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就是关一刻也不行……呜呜呜,郎君哪里,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奴婢都听说了,说是那天香坊死了人,龙湖大街都封禁了,他们来拿人,定是把郎君看做凶犯了……今年是怎么了,怎么总有牢狱之灾……”
殷离摔下了木锯,看了眼前肿成核桃的一双眼,双手叉腰,“想见你郎君么?”
宝儿看着她沐浴在艳阳里头,周身都燃了太阳的红光,热切地点了点头,后又说道:“娘子不担心么?”
殷离抿嘴一笑,笑的宝儿呆呆地看着:“担心啊,我还没对冽哥哥说声谢呢,走,咱去见见你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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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都尉不在府上,陆公子倒是在,彼时殷离和宝儿上门时,他陆卓尔还在呼呼大睡,门房不敢叫醒他,这陆公子喜怒无常,轻易叫醒了又要挨一顿好骂,门房见着是个颜色动人的姑娘,想着是他的哪个相好,便由着殷离到他屋外头拍门,惊地这陆卓尔一蹦三尺高。
殷离知晓陆卓尔与沈冽连日里是形影不离,从老徐那儿问了陆卓尔在缃阳所购置的一处院落,马不停蹄地赶来了,他也是豪奢,这院落在城南的繁华地界,沿姑息河临水而建,紧邻高官贵人所住。
沈冽遭了事儿,他陆卓尔定是那个知晓来龙去脉的。
陆卓尔嘴里一边怒骂一边打开房门:“哪家里死了娘么大白日里来你陆爷爷家作鸟乱?!”
他尚且着了中衣,松松垮垮地,露出大半片胸膛,乱发未梳,蓬面未洁,见着眼前那小娘子,美目桃腮,朱唇皓齿,此时却是一脸嗔怒:“老娘我来看看你这不肖子孙,还不请你娘入堂去!”
陆卓尔是面红耳赤,慌忙捂住了自己胸口,说道:“庄……庄妹妹!你……你大白日里入清白男儿家,成,成何体统?!”
殷离见他衣着不雅,嘴里头道:“怕我作什么?陆公子是金屋藏娇了么?”
她左望望右望望,本以为陆卓尔久未开门,是房内藏了人,这一看真是才起身,屋内狼藉,一片混乱,陆卓尔慌忙跑至屏风后,整衣戴冠,洗漱正容,“庄妹妹稍坐,哥哥我随后就来!”
这是座独门独院的小院落,五间正屋,三间厢屋,小院里一道柏屏,数种花卉,开得正烂漫,这虽是他在缃阳仅供歇憩的临时之所,却也精致阔气,一个小厮上前来奉上香茶。
这小厮知道陆卓尔最爱的就是美人,瞧着这个品相倒是极好,也以为是他的哪个相好,找上门来捉奸了,于是说道:“奶奶少坐,我们陆爷啊,可不敢藏娇,您还是第一个咱陆爷肯告知府上的。”
殷离执着茶杯的手一滞,宝儿便说道:“说什么呢?!我们娘子才不是你想的那一等人!”
小厮笑道:“是,是,我的错,我的错,奶奶是独独一个的,哪能和天香坊的那些人比啊……”
陆卓尔打扮妥当,在这小厮身边轻咳了一声,“这位,是庄府娘子,来福,莫要轻慢,你先退下。”
来福自知生了是非,连连鞠躬弯腰以示失礼后退下了。
这陆卓尔吧,你说他急,他是慌张,可即便慌张,竟也在装饰上下了一番功夫,石青湖绸对襟袄背子,宽袖玄纹,墨色祥云锦腰带,还不忘带上他那把象牙扇子,每根头发丝儿都服服帖帖,不见一丝仓促。
他面上红热还未褪,见了眼前人,眉宇又恢复那轻佻,“庄妹妹今儿个怎的来了?寒舍还真是蓬荜生辉,光华万千,是想你陆哥哥了?”
宝儿在一旁绞手绢,咬着银牙恨这陆公子言语轻浮。
殷离说道:“不是找陆公子的,阿离是来找家兄的。今日一大早,就有官府来拿人,家兄却不在府上,阿离来是想问问陆公子,可知道家兄往何处去了?”
陆卓尔心知是东窗事发了,“我这两日倒是未曾见过沈冽,他这样神出鬼没的一个人,我也摸不清他去处,这样吧,庄妹妹,你回府上等等,我帮你找找,找到了,再给你回个信儿。”
他想着随便几句话把眼前这人给打发了,谁知这姑娘是执拗性子,不到黄河心不死,当即打开天窗说亮话:“陆卓尔,别在这儿兜圈子了,沈冽昨日回府是一身的血迹,今早上又出了这样大的案件,你们两个就算是要捅破了天,也关不着我八竿子事儿,只是这大案子若干系到庄府,我定会要你们好看!今日,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沈冽犯了什么罪状,是死是活,与她无关,可他昨夜一身血迹,今日天香坊又出了血光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