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戒色
赵柔小跑上来,分明是为他的冷漠伤了心,她眼眶里头含了泪:“冽哥哥,你分明心里有我,为何要这样待柔儿?!”
赵平看向自己的小妹,又看看沈冽,敷衍道:“这……柔儿,你冽哥哥什么样,还不清楚么?他心里头当然有你,你放心,冽哥哥今日是乏了,下回,下回给你赔礼啊。”
赵柔还是孩儿心性,急得不得了:“不是大哥哥你说的这样,你们都是哄柔儿的,冽哥哥,你分明收下了柔儿送的荷囊,既收下了,就是受了柔儿的心意,为何还要这样冷言冷语?!”
赵平目瞪口呆,缩了脚就要撤离这现场,他这妹子,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儿,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沈冽不收还好,一旦收了,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远处的那个小公主,着了一身浅紫云纹堆花百褶裙,上披银丝纱衣兼淡粉抹胸裹身,手腕上还有一只羊脂玉镯,身量娇弱,正仰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心上人。
殷离手心里却渗了汗,她攥紧了拳头,转过身子,抬脚便想迅速逃离这现场。
她方才,将一个女孩的热望与真心给打碎了,赵柔是无辜的啊。
沈冽停下脚步,“什么荷囊?我从未收过。”
赵柔红了眼睛:“冽哥哥,你没有心,事到如今,你还不敢承认,那荷囊,是柔儿托令妹转交的,她可以作证,你还不承认么?!”
沈冽滞了身形,被归还原主的荷囊攥在手心,里头装着那块润泽的玉镯,混着鹅梨香饼和几片苍术瓣儿。
他转过身,看向远处那道黄衣身影,只感受到心头涌上一股怒火,原来都是假的,荷囊是假的,亲手缝制也是假的,要害他才是真的。
“这荷囊,尽是我的心意,我,我手指头都扎伤了好几次……对着那烛火,眼睛都要花了,就是为了能给你亲手缝一个。”
她太会巧言令色,逢场作戏,他怎么会轻易相信,还把那荷囊带在身边?方才知道她也在现场,他心里头担忧的,是怕她知道亲手缝制的荷囊,被他丢在血泊里头,弃若敝履。
他对着眼前红了眼睛的公主,“殿下送的荷囊,臣从未收下过,臣收下的,是舍妹亲手缝制的荷囊,殿下错爱,臣心领,可臣非为殿下所觅良人,还望莫要在臣身上费心,臣不值得殿下如此厚爱。”
赵柔听了这言语,泪眼朦胧,咬了银牙,转身便跑走了,赵平左看看右看看,只感叹一声:“哎,罢了,当断则断。”
陆卓尔听罢这两人的儿女情长,挠挠头,方才惊呼道:“那荷囊……原来是……”
原来是庄离做的!
沈冽将这小妹的荷囊戴在身上,是存了何等心思?
他猛得转头看向殷离,对方却只顾往前走,他小跑着追上,见她神色很是慌张。
走至凤阳门楼首,陆卓尔不宜与她同车,她理应与兄长同车回庄府,此时却生了害怕之心,望向陆卓尔,“陆兄,能让我与你同路么,我……我……”
陆卓尔是红了脸:“我自然是乐意的,只是妹妹你的名声,不大好听……”
是不大好听,昨夜共游街市,今日又同乘一车,孤男寡女,不成亲很难收场,他是风流浮浪,可人一个黄花闺女,不能作这等损毁她名声的举止。
他话还未说完,便有一匹黑马带着风来,一把将眼前的小娘子捞上了马,陆卓尔惊慌:“救人!救人!庄离,你莫怕!”
可在看清那人熟悉的背影后,他抬手止住一众宿卫,喃喃道:“不必救了,是他……”
*
殷离被这长手长脚的人捞至马上,她侧坐着,那铁臂紧紧箍着她腰身,她从未骑过马,被这颠簸吓得死死环住眼前人,她惊叫:“沈冽!你放开我!放我下去!”
沈冽不语,迎着耳边呼啸的风,打马狂奔,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往哪里,只想着要惩罚在怀里的人,吓怕她,威吓她。
殷离也发了狠,紧环住他的腰,双手缚住他宽阔的背,“怎么了,驸马爷?恼羞成怒了么?!”
沈冽阴寒了面色,一夹马肚,那速度越来越快,丝毫不见减弱,从居民屋舍,到湖光山色,再到被烈日暴晒的草场,烈日余晖,她身上都是吓出的冷汗,只知道要紧紧缚住眼前的人,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沈冽俯了身,在这驰啸的风中,感受到她身上的体温,俯身在她耳边道:“做驸马多没滋味,不如随侍皇子妃,整衣戴冠,脱靴去袜,将来母仪天下,别忘我这贫贱之兄。”
眼前的景象飞速而过,这马奔驰得越来越快,她紧闭双眼,环紧了他腰,也带惩罚性的,用尽全身力气,勒死他。
“沈冽!你停下!有什么事,我们下了马——”
那马横冲直撞往前奔,越过一个弧度较大的坡,径直下落,她吓得发抖,尖叫后大口喘息,听见隔着衣衫的他的心跳,重若擂鼓。
他胸口溢满了怒,想到自己将碎成两段的玉镯从渣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