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鸭子
沃,又是水场,她这是把府上作畜场了,也好,家养的总比外头要干净,吃着也放心。”
赵烨:……难怪是父女,当真是一个德行。
三人缓步往前走,过游廊,雪洞春景与精雅梨园,前头即是春醪居,赵烨隐隐闻见一股甜香,似是食物芬芳,却不知是为何物,于是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庄图南沉吟半晌,还是沈冽说道:“她又在烤甘薯了。”
这甘薯种子是外邦来的,由海道进南地,南地一带种植此物已是习以为常,北地却少食,她从几册农桑辑要里头寻见这甘薯,便托庄图南从汉南带回种子,缃阳在北,不比南方气候湿润,难育甘薯,她捣鼓了许多时日,将那菜畦里的湿泥搅和在一起,再撒上些草木灰及粪肥,种下甘薯种子,每日用心看顾着浇水,总算见了嫩芽长出。
种出后欢喜了好一阵时日,刘嬷嬷和张厨子还有一众伙夫都来请教这种植之法,这两天是日日食甘薯。
赵烨未吃过甘薯,对这香味很是陌生。
“小叶子,这一块给你,你帮娘子尝尝,可是烤熟了?”
小叶子天真,乖乖地剥开一点焦皮,吃了一口,甜津津的,她眼睛都亮了:“真好吃!娘子,这定是熟了!”
殷离才放心地用木棍倒翻了用石头堆起的小土灶,从里头挑出一个大甘薯,却被烫了手,七手八脚地弹起来,吹吹烫红的指尖。
此时她却听见一个爽朗的笑声:“你啊,整日里捣鼓这个那个的,真是一刻也不得闲。”
殷离见是庄图南,忙不顾烫地捧了个大甘薯来献宝道:“爹爹!快来吃我种的这只甘薯,可甜啦。”
庄图南笑眼眯眯,接过那甘薯,便说道:“你这一日里就研究这些了?课业都做完了么?”
殷离敷衍,早做完了,简单的很。
沈冽一笑:“若把这分劲头放在课业上,也不会回回旬考都垫底了。”
殷离斜他一眼:“那要让冽哥哥失望了,这回我可不是垫底。”
上回旬考她确是进步了,因王弘毅缺席,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又有一个夹带被发现的,还有一个是他人替考的,她直提升了三个名次。
还是庄图南出来起了家长的范,及时制止住这战场:“左不过是些琐事,你二人这样横眉竖眼,叫人看笑话!都不许急眼,谁再说一句,我就罚谁!”
他看着两人都闭嘴不语,虽眼里还放着火光的样子,觉得很骄傲,威风凛凛,这证明他作为主事的威严,于是介绍这新来之客:“阿离,来见过你这位兄长。”
此时久站于沈冽身后的赵烨轻咳了一声,殷离方才见到原来还有第三人,见此人面色苍白,身上拢着的大氅已卸下,还是那样一袭月牙白的袍子,苍白的面容和无血色的唇,她当即出声:“咦?三殿下?”
庄图南倒是吃了一惊,惊讶于这两人竟然认识?不好!被老皇帝直捣黄龙了,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什么养病?这是来跟他抢闺女了!
赵烨面上带笑,却做了噤声的手势,说道:“这位娘子,在下诨名赵火华,庄叔与我父亲是挚交,我近日,是来缃阳游历,暂住庄府,还请多多关照了。”
殷离面上惊讶,半晌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赵烨又笑:“庄娘子的水鸭子,养得不错。”
殷离也笑:“火华兄慧眼识鸭,只是不比府上的鸭子肥美。”
沈冽面色不太好,尤其是看到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交谈,他面上不动声色,眸间却多了几分冷,笼在袖袍里头的手指微微蜷曲。
鸭子。
他想起来上回趁着她病弱问:“今日入宫,见着谁了?”
她回答说鸭子。
彼时他还以为是烧糊涂了,原来这水鸭子,是她与赵烨独有的经历。
是他不知道的,他未曾参与过的。
她抿嘴笑,那笑太刺眼。赵烨的身姿单薄,文文弱弱的书生卷气,她扬起脸,眼睛里头没有一点敌意与防备。
他吐出一口沉重的气,渐渐收紧五指。
在他看不到,管不到的地方,她的生活滋润的很。
养了个随风,有个不知是哪根葱的三三,和赵平喝了酒,还有个赵烨!
赵烨也捡了只甘薯,闻闻味道,小尝一口,发出由衷夸赞。
此时她见了沈冽,抬起下巴,颇有一副施舍姿态:“冽哥哥么,想吃也是——”
却被沈冽沉声阻断:“我不吃。”
她怒了:“想吃也是不会给你的。”
沈冽俯视她,看她炸毛,轻笑一声:“山猪食山糠。”
庄图南和小叶子,宝儿兼王二捧着甘薯,觉得自己被内涵到了,都齐刷刷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看向这语出不敬的人。
殷离生气了,指着他鼻子就骂:“就是给畜生吃,我也不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