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表一枝
针对乌孙擅长骑射的铁骑,王元朗曾多次上疏宋廷调拨重兵,以及配备新式武备,却都被以国库钱额不足以驳回。
因此,骑兵的募集便成为了目今亟待施行的大计,为免缴田地租税,凉州各户男丁争先踊跃报名,王元朗定的标准高,要这一众魁梧男儿驰射相争,再定强弱,优异出众者才编入营队。
沈冽才与一人比过骑射出来,身上尽是热汗,与他比试的那人在这帮男丁中是个佼佼者,一路过关斩将,面对最后的考试官沈冽时,也无端被煞了威风,果然在场上落了后风。
王二给他递上水,又递上块帕子擦脸。
远处走来一人,铁胄黑盔,雄武非常,正是王元朗,一众军士都见了礼,王元朗的脸笑得像核桃,往那沙场上看了又看:“这可好了,这帮莽夫如何也比朝廷里病恹恹的禁军能耐!”
沈冽的眼睛被烈阳刺得眯起,抬首示意了方才与他比试的青年:“是不错,控弦驰马,来去轻捷,且不怯不后,气力武艺,是上人之才。”
王元朗满意地点点头,与士卒通晓了那青年的姓名及家户,这青年名唤楚雄,凉州烟城人士,虎背熊腰,气力大到能徒手摔死一匹狼,可终归还是败在了沈冽足下,楚雄远远朝沈冽作礼,是心服口服的恭敬姿态。
王元朗满意的很,忽得想起什么,左望右望:“王荣那混账呢?让他来监考,又死到何处躲懒去了?”
沈冽往远处看,王元朗也随他视线望去,便见着王荣站在沙场旁支起的一处凉棚庇荫处,身旁还跟着个着纱簪翠的姑娘,此时谈得正好。
王元朗骂了声没用的东西,也随他去了。
沈冽正用帕子擦汗至脖颈处,问王二道:“来信了么?”
王二内心叹一口气,“没呢,再等上几日,许就来了。”
他蓦地有些烦躁,取过水袋一饮到底。
等了近四个月,再慢的步递,就是爬也该爬到这儿了。
师父的信都好好地送到了,还在信里头谈及她近况,信内道她近日忙于置办书坊,陆卓尔在信里还与他倒苦水,说他这小妹是一日不得闲,整日里催稿折磨别人。
往日的回信里头,虽都是骂詈之辞,可也无一信漏回。
没有信的日子,他心焦如焚。
远处凉棚下阴影处站着冯莺,身边的王荣正与她解释着场中众人的武力强弱,她一面浅笑着听,一面不经意地看向墨色身影。
在王元朗与沈冽望过来的那一霎那,她垂在身前的双手绞紧了帕子,心里头涌动着一丝丝的雀跃,又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呢?
她咬紧下唇,前几个月时,她才从指挥使司出来,便见着一小厮被一匹横冲直撞的马撞伤,他手里头还捏着要送去驿站的信件,可人受了伤又该及时诊治。
她好心帮他去送信件,小厮见对方是与王荣将军交好的莺姐儿,也便放心由她去,告诉她这信件是沈经略使的家书,该如何投递,分别寄至何处,寻哪位步递去送。
在那小厮被送去医馆后,鬼使神差地,她躲到暗处,打开了两封信。
其中的一封信,是絮絮而谈的家书,她方才得知原来素日里的冷面人也有这样絮絮叨叨啰里啰嗦的一面,在看至他推介她那安神的法子给家中小妹时,心头一阵战栗。
是把她曾说过的话放在心上了。
接下来又是絮叨这个名唤阿离的小妹,吃食须谨慎,夜睡勿过迟,切勿贪凉贪酒,易引寒邪内生。
再打开第二封信,她却滞住了面色。
“意绸缪束薪,与尔桃夭之化,还怕卿心未许,五马谩踟蹰。吾心有脚,经过百家千户,踏行万丈清霜。琐窗绛纱,东阁床侧,声声是怜,喁喁是唤,念尔许多娇,许多嗔,许多情。”
那里头叙爱慕之情,表相思之意,她如何也想不到竟出自沈冽之手,这样一个看来不解风情的人,原来也会写这缱绻浓情的信么?
她的指尖泛白,捏紧了信件,直到红笺被揉皱,她慌得要抚平,力道却过大,竟将这信纸撕折开来。
身边的王荣看她面色不好,便问道:“怎么了?可是中了暑气?”
她猛然从过去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喃喃道:“沈经略使的……心悦之人么?”
王荣没好气地说道:“你的沈经略使夜夜梦中唤的都是一个叫阿离的女子,他心中除了这阿离,可再装不下旁的人了,王二说了,这姑娘当的上天仙模样,我劝你,别再宵想了!”
她猛得张大了瞳孔。
*
沈冽回到营房,沐浴过后伫立于庭院之中。
今夜月色甚好,他想。
入梦之时,也是这柔润月夜,她喝醉了酒,双颊绯红,目色迷离,摇摇晃晃几欲倒在他身上。
那双手抚上他的脖间,他的面颊,嗔道要掐死他,收服他。
紧接着,素白的手辗转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