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顿饭吃了两刻多钟,姜毓宁吃得不算多,但总算稍稍放开了些,手边的碟子也越堆越满。
竹苓竹叶默默记下她的口味和喜好,待之后再准备膳食,不至于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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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姜毓宁回房歇午觉。
才更衣躺着,就听到有人传话来,“姑娘,绣夏姑娘醒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原本困得懵懵的姜毓宁一下子清醒过来,小泥鳅一样呲溜滑下床,竹叶见她这样急,连忙将她按住,“姑娘别急,先把外裳穿上,奴婢带您翻墙直接过去。”
披了衣裳,又用小簪子挽了发,而后姜毓宁便被竹叶抱着回了明雪园。
她那小院一如既往的安静空旷,只绣夏房门口多了两个人照顾她,一见到姜毓宁过来,很规矩地行礼。
竹叶在门外放下姜毓宁,“姑娘进去瞧瞧吧,奴婢在外头等您。”
说完替她解了外面的披风,怕她进屋后会觉得闷热。
姜毓宁重重点了头,迈着小短腿冲进去,因为跑得太快,还险些在门槛上绊倒,绣夏倚在床上修养,听到动静急忙想下床扶她,姜毓宁稳住身子,按住她的手,“姐姐,我没事!”
绣夏看着立在床前的小姑娘,上上下下地将人认真打量了一番。
看着是瘦了一点,但穿戴齐整矜贵,脸上气色也好,双眸晶晶亮亮,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绣夏松口气,放心道:“看来姑娘这两日没受委屈。”
姜毓宁爬上床,抱住绣夏的胳膊,认真道:“是沈哥哥帮了我。”
沈哥哥?
绣夏一听到这姓氏,心下便像是被人扔了个炮仗般,噼里啪啦地就炸了起来。
她当日亲眼看见自家姑娘被那位隔壁院的公子救下带走,如今姑娘叫他“沈哥哥”。
“沈”乃国姓。
难怪那位公子通身的矜贵气势,原是皇亲国戚……
绣夏垂落的手指不自觉有些哆嗦,她抬手按在姜毓宁的肩膀上,急道:“姑娘已经知道他的名姓了?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快同奴婢说说。”
姜毓宁虽有些不解,但还是将这两日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起先绣夏表情还算平静,直到听姜毓宁说,自己现在住在隔壁,并且沈哥哥还单独给了她一个院子,配备了几个婢女之后,心底的惊诧再也藏不住,面上也愣愣的。
这位沈公子竟喜爱自家姑娘如此,不仅处处回护,如今竟还要将人都搁到自家院子养着。
姜毓宁自是不懂这些,她讲完抬头,看着绣夏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扑过去搂住绣夏的腰,糯糯道:“绣夏姐姐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哥哥说现在你需要静养,不让我打扰你,但是你病好后,我就立刻回来……”
“不行!”绣夏急忙打断她的话。
姜毓宁一愣,懵懵的,“绣夏姐姐?”
绣夏低头,看着姜毓宁身上的衣裳,触之柔润细滑,一看便是上等的料子。
还有头上发簪,腰间玉佩,无一不是名贵珍品,穿戴在姜毓宁身上,将她衬得如画中仙童,尊贵又漂亮。
绣夏眼中含泪,抬手抚上姜毓宁小脸,她家姑娘这般好看听话,本就该过这样娇养的日子,这间逼仄狭窄的厢房又哪里配得上她。
她不该在这空寂的庄院挣扎受苦。
绣夏使劲眨眼,没让眼中的泪滑下,她将人搂在怀里,在人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姑娘,一会儿就和竹叶姑娘回去吧。”
姜毓宁一听就挣扎着要起来。
绣夏按着她,“姑娘,您听我说。”
她扭过身去,掩唇咳嗽了两声,才接着道:“自从来了这园子,奴婢的身子就大不如前了,受冷受热也就罢了,关键是没什么精神,这次在门上狠狠一撞,更是……”
“咳咳咳……更是不行了……”她虚着声音,“奴婢只怕照顾不了您了。”
听得这话,姜毓宁一下子想起昨日见过的祖母,脸色蜡黄,身形瘦弱,像是冬日里的枯草,风一吹就全散了。
她一下子害怕起来,“绣夏姐姐,你,你也要离开我吗?”
绣夏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终究不忍心,“不会,不会的,奴婢只是怕把病气过给您。”
“奴婢就在这儿住着,您要是想奴婢了,就回来瞧瞧,等奴婢病好了,再下床伺候您,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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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叶推门进来的时候,姜毓宁正蜷在绣夏怀里抽泣,见到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脸,不愿被人看见核桃似的两只眼。
竹叶笑笑,只当没看见。
绣夏松开抱着姜毓宁的手臂,挣扎着坐了起来,她神色歉疚,对竹叶道:“竹叶姐姐,我身子未愈,还下不了床,姑娘怕是还要麻烦您了。”
绣夏并不意外,她福了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