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那里有一颗一人多高的芭蕉树,没有门口的两颗高大,叶片却更肥大,遮阳倒是不错。有些叶片经过风雨的吹打,已经分叉了。树下有一个石桌,还有一对石凳。
那芭蕉树最低处的叶片刚好能扫到方知也的头,方知也没有低头或弯腰,而是抬手把碍事的芭蕉叶拨向了一边,坐在了石凳上。
王苒看着方知也的举动,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了厨房。
院子里的主灯安装在主屋二楼的阳台围栏上,此时被王苒打开,灯光正好洒满整个院子。
方知也歪靠在石桌上,百无聊赖,抬手揪了一小片分叉的芭蕉叶,放在手里把玩着。揉搓几下,凑近了闻,有一股与其他植物不同的清香味,后味既甜又涩,很矛盾。
这个位置正好对着厨房,方知也抬眼正好看见林菀和王苒一前一后走出来,后面的王苒还推了一把林菀。然后就听见王苒抱怨道:“李家那两个老东西,死了也不让人安生,你这耳朵一个月了还没起色,怕是好不了了,我看也别浪费钱了,就这样吧。就是以后跟你说话费劲点。”
林菀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王苒一眼,才发现她真的在说话,但她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于是一脸疑惑地看着王苒。
王苒又没好气地推了林菀一把,示意她赶紧走。又嘟囔道:“我也真是,跟你个聋子说什么话呀。”
聋子?王苒声音不大,却也不小,方知也听了个大概。可惜了……
自己替她可惜什么,方知也摇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
这样想着,却还是有些莫名的烦闷,下意识伸手去口袋里拿烟,刚把手伸进口袋里,就看见面前递过来一包烟,开着口,一支烟露了小半截在外面。
方知也一手把烟挡了回去,一手摸出自己的烟,轻轻一抖,一支烟就露了半截出来。方知也张口用唇角含住,又要拿打火机给自己点烟。
却被刚才递烟的朱厚德抢先一步,他对于自己递烟被拒这件事,没有表现出半分不满,反而更加殷勤了。
方知也仍旧没给他半分表情,深深吸了一口烟,又用另一边没有含烟的薄唇吐出。烟雾缭绕下,那双眼更显凌厉。
他盯着朱厚德,眼神探询。看到那半边被苏哲打得有些青紫的脸,现在已经肿了起来,原本就中年发福,现在看起来更胖了。方知也忍不住唇角微勾。
朱厚德倒也不在乎,直接坐在了另一只石凳上,“哦,听你是南城口音,又很像我的一位旧友,所以……”
“不认识。”这话说得毫不客气。
朱厚德一噎,喉咙里像是有根刺,“初次见面,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
“没。”
“……“朱厚德眯了眯眼,抽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
说话间,林菀和王苒已经从二楼下来了。
王苒依旧笑盈盈的,“楼上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楼梯口左转第二间,晚饭还要三十分钟,可以先上去休息一下。”
“不用,我在这里休息。”
这话里赶人的意味太过明显,王苒和朱厚德悻悻离开。
手里的烟抽了两口,怎么都觉得差点意思,方知也随手就把烟摁灭在了石桌上的烟灰缸里。
刚要站起来随便转转,就感觉到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方知也看也没看,直接关机。手机重新塞回口袋往厨房里去了。
厨房不算大,北面有一道门,通往餐厅。
流理台上摆着刚做好的十二道菜,还有没来得及炒的三道菜,电饭煲正噗噗冒着热气。
林菀正在把鱼肉切片,刀法干净利落,与她文弱的气质形成一种让人想要深究的反差。
她的世界一片静寂,正好背对方知也,没能及时发现小小的厨房里多出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方知也敲了下开着的门,林菀没有任何反应,又敲了几下,逐渐加重力道,林菀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方知也的心沉了沉,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么?
看着她娴熟的手法,方知也不自觉地靠在了门框上,看她往鱼片里加盐、胡椒粉、料酒抓匀。
又弯腰从流理台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颗鸡蛋敲碎,一分两半,把鸡蛋液在两半的蛋壳里来回倒腾了两回,就成功将蛋清和蛋黄分离了。
他第一次觉得,看人做饭也是一种不错的放松方式。
接着,林菀将蛋清、淀粉、油依次加入鱼片抓匀,又用保鲜膜将装鱼片的大碗封住,放在一边腌制。等把另外三道菜做完,鱼片就能腌入味了。
方知也就这样站在门边,看她用油盐酱醋将一道道菜烹制出锅,看她时不时抬手擦汗,看她趁做菜间隙,揉捏手腕。
终于,他忍不住说了句:“够吃了,别做了。”
但回应他的只是那碗鱼片下锅的“兹拉”声。
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