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扣·唇齿
谈论的兴致。
她闭着眼睛想,谣言可以如何被传递——
“你们还记得一个人闯无人区那个陈明生吗?”
“好像说失踪了,我还被警察问过话,但也没什么人接触过他。”
“听说是移民了,他找了那么多年陨石,不知攒了多少钱,啧啧……”
“陈明生不是失踪了吗?”
“失踪什么呀,他移民了,估计是因为得罪了人。”
“陈明生还没找回来?”
“找着了啊,因为得罪人移民了,前妻和孩子不知道,所以报了警。”
不论流言因何而起,但总有一个出处。
苏星回想,或许她可以试着寻找那个源头,看看它是不是别有用心的编造……
从温暖的浴缸到柔软的床垫,苏星回几乎一沾到枕头就要昏睡过去——她实在太累了,在无人区的几个晚上,几乎没怎么合眼。
半梦半醒之间,她迷迷糊糊地想到,还有徐行之……这个麻烦。
隐约的木香萦绕鼻间,她闭着眼睛蹭了蹭贴在脸上的柔软布料,为自己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
温暖的手掌抚上她脸颊、耳侧……
微痒。
苏星回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荒凉,比撒哈拉的无人区荒凉百倍,仿佛这个世界的人类完全消失。
只剩下她和手的主人,互相依偎,着坐在寂静高丘之上。
宇宙吹来的风拂过脸颊,他垂下头,贴着她的耳朵,说:“你看,天地都毁灭了,你要不要爱我?”
她轻轻地眨了眨眼,手掌攀附他的肩膀,鼻尖划过颈侧,听见这世间唯一象征生命的鼓动,蜿蜒而上,干燥的唇贴着他的耳廓,轻声呢喃:“为什么是我……”
“你想要什么答案呢?”他无奈地笑,闷闷的声音从胸腔中传出,“你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答案……”
苏星回感到衣领上小巧的珍珠扣紧紧束缚住她的呼吸,她轻推着他起来,看见那张大理石雕像般静穆的脸上透出欲滴的红,如圣洁神殿之上悄然盛放的玫瑰。
她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立于心野千百年风霜不侵的坚石轰然塌陷,他漂亮的眼睛轻合,像一个引诱的信号,诱她自然地用自己的唇贴上他的唇。
潮湿,微冷……
像打碎的瓷。
攫取不到半点温度。
苏星回无措地亲吻着他,“不是说喜欢我吗?你的喜欢是这样的吗……你们的喜欢就是这样的吗?”
气息拂过脸颊,拂过鼻尖,拂过眼尾,他失去了最后一丝可感的温度,忽地脱离她的怀抱向后坠落。
苏星回看见幽深谷底,被一片赤红的沙土填埋,死寂的红海,沉浮一只枯干的手,修长的食指关节处有一粒暗色小痣,手中死死抓握着一块通体漆黑的陨石……
脚下岩石忽然迸裂,宇宙的狂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呜咽着,呼啸着灌入耳朵,她的身体直直朝着那片沙海坠落!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苏星回还没来得及发出的一声惊叫卡在了喉咙里,她就瞬间清醒了,梦里的声音尚且残留在她耳边,四周却是一片寂静。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床脚落下一条金色缎带,照见尘埃,照见椅背上的雾蓝色长裙。
此间世界一点点在她意识里回笼,隔音效果很好的酒店依旧可以听见走廊上偶尔飘来的低语,可以听见街道上汽车鸣笛,也可以听见鸟类扑扇着翅膀在窗台停留。
苏星回缓缓松了口气,额头冷汗密布,连这些噪音也成了慰藉。
手机屏幕显示时间已近中午,列表躺着两条被她遗漏的消息,和一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徐行之。
徐行之:明天可能要去警局,记得设闹钟。
时间在她洗澡时。
徐行之:打不通电话,我敲门了。
一分钟以前。
苏星回这才想起今天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处理,连忙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
她迅速洗漱完,站在穿衣镜前前,一粒一粒扣上裙子衣领的纽扣,一直扣到最上面一粒……
忽然想起梦里的窒息。
以及那个吻。
唇上似乎仍旧残留冰冷触感,她伸手抚上唇沿……
“砰、砰、砰”
房门被敲响,心跳顿时失了节奏,乱作一团。
苏星回匆忙别开衣领最上面的纽扣,胡乱整理好自己凌乱的头发,正要跑过去开门,又忽然发觉自己赤脚踩在地毯上,于是赶忙四处寻找拖鞋。
拖鞋昨晚被不小心踢到了床下,她费力地够到它们,套在脚上。
房门隙开一条缝,门外静静站着徐行之。
苏星回洗去满身风沙,如一株被刚刚灌溉的白色芍药花,饱满地盛放。可脸上却泛着可疑的红,目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