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周旋
苏星回什么话都没说,立刻挂掉了电话。一种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明明想要逃离,却与他越来越靠近。
她极为难得体验这种失控感,捏着不锈钢勺的手心被汗水沾湿,她搁了勺子,压不下心乱如麻。
这种失控感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她从床上醒来,浑身上下只盖了一条蚕丝被,却燥热难捱。外面天色漆黑,空寂之中偶尔传来几声清亮的鸟鸣。
压抑着稍显急促的喘息,薄汗沾湿鬓角,苏星回翻了个身,双目失神地仰望天花板,梦境如电影般在她脑海里回放。
梦,是放大的需求。她终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另一具身体的渴望,昨夜的吻如同饮鸩止渴,触碰过后更无法停止进一步的想象。
浮光掠影般的记忆在梦境里连缀、强化,她分明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也分明讨厌入体式的小玩具,却懂得怎样迎合他,将自己填满。梦里的感受持续不到梦醒,她屈起膝盖,柔软的被子蹭过肌肤,前所未有的空虚弥漫。
眼前的天花板也是一片虚无的白。
苏星回从来正视自己的需求,没怎么犹豫,伸手摸上了床头柜的抽屉……
闹铃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起。
昏暗的房间里,最终只传出一声叹息,攀上抽屉的手直直坠落,实木面板上徒留下她潮湿的指印。
身心无一处得到排解,苏星回踢开被子,难受地在床上翻滚一圈,气鼓鼓地坐了起来。
很烦。
尤其门铃很快响起,某些人来得过分准时。
苏星回憋着不小的起床气,趿拉着拖鞋打开沉重的防盗门,却忽地一愣。
门外,徐行之照旧一身衬衫西裤,携着清晨的冷意,不染纤尘。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剪掉了长发,成熟的三七侧分露出整张轮廓分明的脸。
他长发时总给人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先见,如玫瑰带刺般危险;换成短发后,这种感觉便神奇地消失了,严整衣装构筑起的距离感伸手就能打破。
“你。”苏星回瞥见他衬衣领口松开一粒纽扣,颈线蜿蜒而下,愈发地不自在,她按在门把上的手紧了紧,撤回目光,“怎么剪头发了?”
徐行之没有立刻进来,一步之隔,他按住外侧的金属门把,轻轻一压,隐约的力量感通过相连的轴承传导至苏星回手心,他问:“不好看?”
苏星回猝然松手,“没,挺好看的……”
“长发有时候不太方便,所以剪掉了。”徐行之目光扫过她的耳垂,耳夹刮蹭过的痕迹已经消失,低声问:“还让我进去吗?”
他分明一字不提昨晚的事,却仿佛字字都在暗示。
苏星回别扭归别扭,但总不能真把人晾在门外,于是侧身让他进来。
这间房子玄关的灯光最初是冷调的,苏惠文说太过冷清,于是换成了暖橘色。可是苏星回现在愈发觉得,暖橘色的灯光太过炽热,又萌生想要把它换掉的冲动,但转念一想,反正要走了,换不换都无所谓……
对啊,她要走了,她与同事好友告了别,如果不是火流星忽然坠落……
她看着徐行之在鞋柜前缓缓蹲下,轻车熟路地拿出之前那双男士拖鞋。那双拖鞋只有他一个人穿过,往后也不会有另一个人穿,已经完全专属于他。
如果不是火流星坠落,她真的可以毫不犹豫离开申江吗?苏星回不得不承认,当她听说范琦可能出现在西双版纳时,压在心上的巨石稍稍松动。
徐行之缓缓起身,见她呆呆地杵在旁边看他换鞋,脸上神情变幻莫测,觉得有趣,笑问:“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苏星回移开目光,垂眸道,“我不太记得清楚昨天晚上的事情,阿妍说幸好你在洗手间听到他们讲话,否则……”
徐行之的视线越过摆放整齐的鞋子,看见柜子底下有一粒莹白,他弯腰拾起那夜的珍珠耳夹。指腹摩挲光滑圆润的珍珠,伸手递给她,“这件事和王明宇有关吗,他有没有参与?”
苏星回接过他掌心的珍珠,模模糊糊想起他帮她摘下耳夹,红晕一点点攀上耳朵,“恐怕很难查证。”
“下次在外面不要喝那么多酒。”徐行之的目光不受控制似的落在她耳朵上。
“我就喝了一杯红酒。”苏星回仰起头为自己辩解,“没有喝很多,而且喝酒之前和阿妍说好了送我回去,就是她对熟悉的同事没什么防备,所以……”
“就只有一杯红酒?”徐行之接住她的视线,忽然蹙眉,“你对自己的酒量有数吗?”
苏星回捕捉到了他话语里隐含的深意,“你怀疑是酒有问题?”
她思忖片刻,道:“虽然酒是刘杨准备的,但我和他们吃饭从来没喝过酒,这次本来也没打算喝……”忽然卡壳,她想起在落地窗前看见徐行之和徐蘅走在一起,囫囵略过缘由,“就,只是想试试……”
“原来只是想试试。”徐行之微微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