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当卧南石
因着幼时的那点温暖,她所求,也不过她近前一席之地。
江州丰美无比,却凉尽了她温热的心肠。
不是多少深情之人,有了落足之所,慢慢沉淀那大起大落,她以为前尘远去了。
不是多少难以忘怀之事,如今也确实过得不错。
然而不过春困一睡,怎就又鲜明起这许多事来?
她唯有苦笑。
起身整整衣衫,顾处陌打算先去洗浴,庭院外却响起喧哗之声。
她皱了皱眉,离了深宅大院,竟就有这种乡野粗哑。
她喝了口茶清了清嗓,那边声音忽然高了起来。
顾处陌沉着步伐走了过去,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平日隐藏的威压便散出些许,神色阴沉。
众人只见一位不悦的黑衣女子走了过来。
管家不知她是王爷,只道小主,“对不住啊,正要叫她们离远些,打扰了您休息?”
她还未答话,人群里传出一个爽朗的女声,“是您哪,对不住我们打搅您了,不过有这么个事儿,我姐妹植树时顺便运水给它们浇下了,中途摔伤了腿,挺严重的,我们就想能不能因着工伤多给些银钱看病买药。”顾处陌瞄过一眼,正是林南石,他声音倒变得挺像的。
管家接过话头,“你还敢说,这普天之下还没有见过赶工摔伤要雇家掏钱治病的,乡野小儿不知多些质朴,成心敲诈!”管家做势要扶顾处陌,“您好好歇着,这群人我立刻赶走。”
林南石语气带怒,眉毛蹙飞得老高,“您做事不厚道还要反说我们不质朴!只是来商量一下能否容情却不见这样不存体恤的!”
管家厉声斥道,“还不速速退下,少做纠缠!”
这管家是顾处陌一手在雁落镇集市雇下的,如今看来却是错做打算,她低声厉斥,“有话好说做什么赶人?难道我顾府就由得你这样败坏家风!”
管家喏喏退后。
林南石看样子好转,换了一副态度,“小姐,我们是山那边村里的人,平素清苦,实在是银钱不足才想看看能不能容您体谅一二。”
此时日头正盛,她心绪紊乱竟觉有昏晕之感,“她们植树花了多少时日?”
“半月。”
顾处陌道,“一山桃树仅用半月,又是因浇水受的伤,况且雇人以天数计钱,可见她们是用了心的,就用你不质朴三字来糟蹋?难道我没给足你例银,使你这样紧啬?”
管家心道小主这是在树得好名声,暗道自己糊涂,连声应是。
“好好处理,莫要薄待了她们。”这样说完以后身体真是不爽,转袖想要离开了。
林南石与上次一般夺步向前,“看小姐神色不大对劲,今番多谢关照。红寥煮梨最是调养,是乡里土方还请小姐莫要吝惜尝试。”
她的脚步忽然有些停顿,心里不知为何有些舒畅,看那少年蜜色的脸庞,莹洁的汗珠,温声道,“我有心尝试,可否请您每日清晨送一篮红寥到这庭院,我每日付五十铜钱?”
这工钱算极高了,后面村妇们的眼睛都满是欣羡,林南石并不推辞,绽开极欢欣的笑容,“好嘞,多谢小姐!”
这个笑容已经在她脑海里消逝了好些天了,这样再看见,竟有孰捻的味道,她不由笑了。
顾处陌自己也感到久久以来的压抑统统倾诉在花酒上,实在是败坏身体的胡为,或许红寥梨汁值得一试。
叁
多日不闻丝竹,顾处陌自己会萧,不过那音色难以带来清明柔暖之感,遂唤来了秦月楼的妙手楼宁。
他竟然清晨起奏,直接把顾处陌从暖室里遣到了庭院,顾处陌也不恼,半梦半醒地卧在小榻上听着古筝清音。
林南石被允许进入庭院,他还没来得及进入厨房放菜,先撞见了这一幕。
女子穿着素色寝衣卧在小榻上,四肢柔软地张着,前襟开得很大,脖颈锁骨一览无余甚至能窥测出再往下的双峰的具体轮廓,林南石不敢再看,移目往上,女子神色怡然微微带笑,正躺在梨树下,一朵淡色的花已悄然开在她的鬓角。
林南石心里跳的厉害,看那旁边男子面目清媚,举止却是大方淑雅得很,十指在弦间起落,流出的曲子温情融融。
他似乎察觉了他的到来,向他客气一笑,真是静室生辉。
林南石的感觉使他心里有些许的酸涩。
他轻轻走向厨房,向厨夫打了招呼,放下红寥,厨夫照旧给他两个大大的馒头,他却没有往日的欢喜雀跃。
只余方才一幕在心中久久不散。
再说顾处陌彻底醒来的时候,与楼宁谈谈笑笑,很是欣赏他的才情和稳重,打赏了一支金歩摇为他布了饭菜留到晚时才派人送他回城。
第二天是清明,顾处陌放一众人扫墓去了,只留了两个伙计留作差遣。
待得林南石来的时候,顾处陌正拖着屣在庭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