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零星亮着几盏路灯，宋辞年靠在门口的灯柱上，点了根烟。

肖启凡看向他，面色沉郁，几秒钟后，他问，“姜沁欠你多少钱？”

宋辞年握住烟的手一滞，看向肖启凡，神色冷峻，片刻后，他冷笑一声，“怎么，你要替她还？”

“对。”肖启凡语气平静，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找到负责她父亲账务的律师了解过了，大概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不希望她继续被你困扰。”

宋辞年将手中的烟头弹进垃圾桶，往前走了两步，眼神冰冷，“被我困扰？你他妈瞎说什么呢！”

肖启凡漆黑眸子收紧，“她父亲欠你们家钱没错，但那些事跟她无关。她已经承担够多压力了。”

肖启凡想起第一次来锦安时，姜沁不小心擦上宋辞年的摩托车，他咄咄逼人的样子，语气中有明显怒意，“她不该被你当保姆使唤，身体明显透支还要替你照顾你妈妈几天几夜，累到晕倒！”

面对肖启凡的指责，宋辞年明显对这些天发生的事毫不知情，他漆黑的眸光一闪，“她晕倒了？在哪个医院？”

“已经出院了，现在很好。”肖启凡神色恢复如常，又一次问，“到底多少钱？”

商场的路灯熄灭，空气中夹杂着火药味，宋辞年往前走了两步，“我们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帮她还债？”

“凭我们是多年的朋友，凭我喜欢她。”肖启凡一字一句道。

过路的人往这边看了眼，两个男人之间硝烟弥漫。

宋辞年表情轻蔑，“但她好像不喜欢你？”

他踩着地上的烟头，“你走吧。她只要欠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关了一半的门被打开，骆松从修车房里出来，看见路边的两人，走到宋辞年身边，“老板，怎么了？”

宋辞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没事。”

他没再理会肖启凡，转身往车前走。

肖启凡站在原地，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待宋辞年摩托车发动，他突然说了一句，“今天的事，别告诉她。”

宋辞年背影微微一颤，没有回头。

民宿院子里，姜沁正忙前忙后布置小型音乐会。

杨静和店员曼曼将座位摆放好，围绕着中间的舞台，一圈都是各种颜色的横幅，还摆放着几座蜡烛形状的甜品台。

嘉宾们坐在第一排，后面是车行店员，其中几位是某个男嘉宾的粉丝，全程盯着那位男嘉宾，眼睛里闪着星星。

音乐会开始后，气氛很快被主持人调动起来，男男女女们跟着歌手左右摇摆。

已经九月了，夜晚有些寒意，姜沁披了件外套，坐在角落，欣赏眼前的景象。

突然，主持人cue到她，“我们来到【春山空】也有段时间了，感谢美女老板的招待，接下来，让我们有请姜沁女士为大家表演一个才艺。”

导演之前没跟她提过这个流程，姜沁下意识摆手，“我就算了吧。”

方翔宇这时候也开始起哄，“姜老板，唱首歌吧，我记得高中时你唱歌很好听啊。”

高中时的才艺表演大赛，姜沁是被班主任赶鸭子上架的，当时她唱过一首粤语老歌，让学校里的男生足足讨论了一个月。

也许是山间的氛围浪漫，自己也被这温馨的气氛打动，听着起哄声，姜沁没再拒绝，搬了把高脚凳，坐在了舞台中央。

姜沁拿起话筒，打开伴奏，连在了音响上，看向远处漆黑的山脉，“给大家唱一首我很喜欢的老歌，周慧敏的《最爱》。”

她跟着节奏，细腻的嗓音开唱，蜿蜒的旋律回荡在院子里。

前奏响起，把姜沁带回无数个跟这首歌相关的画面。

那时候她偶尔哼唱几句，被宋辞年听见，就非得让她唱给自己听。

姜沁拗不过他，靠在他肩头，轻轻哼着。

“潮汐退和涨

月冷风和霜

夜雨的狂想

野花的微香

伴我星夜里幻想

方知不用太紧张

没法隐藏这份爱

是我深情深似海

..........”

院子外，【春山空】的大门关着，不远处的山坡上，宋辞年靠在摩托车上，看向舞台中那抹白色的身影。

听见熟悉的旋律，心口像被人掐了一下，传来阵阵痛感。

骑车一个小时，他只是想看她一眼，见她身体无恙，他也就放心了。

充满故事感的女声一阵阵传来，灯光恰好打在姜沁脸上，勾勒着她弯弯的眼睛，宋辞年看不清她的轮廓，却彷佛她依偎在自己身旁。

他涌起一股进去找她的冲动。

刚起身，肖启凡离开前那句话又一次出现在耳边，“你们这种关系，不再来往对彼此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