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我没忍住看向他的耳朵,在放松状态下,他的耳尖还会随风晃动。
右耳突然跳动一下,一只手伸过去捋了两把。
“被你发现啦,”提纳里毫不意外,反而是半低下头,把耳朵凑过来些,指尖比划着,“我能听到更远处,或者很细小的声音,举个例子的话,我想想…比如五天前来化城郭偷偷看望你和柯莱的赛诺。”
他抑制不住的笑声很轻:“大概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来过吧。”
我惊讶的看向他:“赛诺来过吗?为什么不…啊,因为柯莱?”
“可不止一次哦,”他注视着手中的杯子,神情无奈而又纵容,“他觉得柯莱很害怕他,所以一般情况下只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看望。”
他饮下一口果汁,继而抬头看着虚空中的一点:“不过在我看来,柯莱害怕的不是他本人。”
我试图寻找提纳里视线的终点。
“过去的事?”
“过去的事。”他肯定我的猜测。
“过去…的事啊…”
我无意识的重复这句话,梳理着脑内突然混乱的思绪。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抓着杯子的手突然被覆盖住,向上一提。
“你啊,杯子都要掉下去了,你想让植物也尝尝你的特制果汁吗,看看这对它们生长有什么影响?”
我连忙顺着他的力度将杯子拿稳:“抱歉,我没注意。”
我懊恼的干脆将杯中剩下的果汁一饮而尽,就听到平静而温柔的少年音从耳畔响起。
“有心事?”
糟糕,被看穿了。
“算是吧…”我低着头,藏在另一侧的手不自在地扣着长椅上的缝隙。
“介意,”我抬眼与提纳里对视,他的眼中星光与灯光交相辉映,仿佛让人沉溺的潭水,“听一下我的过去吗?”
—
“我一直在寻找我的父母。
小时候我生过一场大病,据说已经危及生命,我的父母找遍了整个须弥,也只能勉强维持我活下去,就连能坚持几天都是个未知数。
生病的每一天,我的意识是模糊的,到能隐约察觉到外界。
所以我知道,我的父母把我托付给谁以后,当天的夜晚没有回家。
我每天在混沌的意识中,渴望着再次听到父母呼唤我的名字,直到某一天,我突然痊愈了。
我突然起身把床边坐着的赛诺吓得不轻,他跌撞着跑出房间,把居勒什老师叫过来。
那时我才知道,自从我的父母离开,一直都是居勒什老师、丽莎姐姐和赛诺抽出时间,照顾我。
我问居勒什老师,我的爸爸妈妈呢?他们去哪了?
老师沉默了很久。
他说,他也不知道,我的父母离开前只留下一句话。
「好好活下去。」
我曾经疯了一般去找他们,但这么多年过去,我手里唯一的线索,就是一朵石头刻成的古须弥蔷薇。”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表情,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有的时候我会想,我的父母是不是希望我放下过去,努力地生活,我执着的寻找是不是一意孤行感动自己。”
“我害怕,害怕作为我精神支柱的执念其实没有未来,害怕终点只是一捧黄沙。”
“我不敢想知道一切的我是会崩溃还是释然。”
沉寂片刻,我把手伸向夜空中的圆月,仿佛要将其圈在手心。
“不过,”我勾起嘴角,声音带笑,“现在已经好多了,卡维学长说的对,灵感是不会自己跑过来的,不能老是闷在家里,要多出去走走,多看看没见过的景色,或许就能找到内心的答案。”
“我会继续寻找父母失踪的真相,但我也拥有了其他的目标,有了自己想做的事。”
“我会按照自己的意志走下去。”
一股脑说完这些,我后知后觉的感到尴尬。
“抱歉,突然把你当做树洞。”
“如果你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这样的话,我的小秘密岂不是都被你知道了,这可怎么办呢。”
听出我的调侃,他做思索状,然后摊手:“树洞可是不会说话的哦。”
“那我就放心啦。”
月色被树叶打碎,斑驳地落在我们身上,提纳里的神情亦如这月光般温柔。
空气浓稠如蜜。
我努力打破怪怪的气氛:“说起来,花卉的事情怎么样了?”
面对我生硬的转移话题,提纳里并没有点破。
“已经确定最终解决方案了,明天会开始试行。”
他简要描述一遍敲定的方案。
“流行的趋势是会变的,我想过不了多久,人们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别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