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并没有做错。

你是为了他好。

你努力说服自己。

你不得不说服自己。

你顺着他只是为了自己不受伤害，但如果要拯救他，让他能重新成为那个闪闪发光的星星，往往需要付出更多代价，即便是让他痛苦。

你沿着道路往回走，你记得衣更真绪还没有回家，反而是到学生会处理文件了。

你打开手机APP，按照地图的指示一步步行走。你可以跳过，但记下路程总是会有用处的，比如在地图无法使用的时候。一旦决定要和系统对抗，便要处处留心，不能依赖，也不能深陷，早作打算。

到达教学楼要跨过花园小路，进入礼堂，再走上楼梯。灯光穿过没有关严实的会议室门，在黑暗的走廊投下暖色的倒影。

“真绪。”

衣更真绪全身一震，正在从壶里倒咖啡的手差点拿不住杯子。

“啊，是你啊。你来了。”

他揉揉额角，疲惫溶进了呼吸里。

“还有很多吗？”

“嗯，已经处理了一半了。”

雪白的纸薄薄一张，轻易就能被风吹走，重叠在一起却像雪山一样把他压在位置上，哪也去不了。

你环顾着学生会办公室的陈设，低调奢华，桌椅都是木质的，过去文件用精美的书架归类，地面还铺了地毯。正面最大的办公桌是留给学生会长的，天祥院英智还没有出场，成员贴心地没有把文件放在他的桌上，干干净净不落灰尘。伏见弓弦做的？你记得他的爱好里有一栏喜欢打扫清洁。遇见姬宫桃李的时候，你也没有见到他随行。左右两张桌子，应该是留给副会长莲巳敬人、书记姬宫桃李和会计衣更真绪的，桃李和真绪共用一张桌子。右边的桌子台灯亮着，文件摊开笔也随便放着，真绪办公应该就是那一张。

“需要帮忙吗？”你从来没有接触过，只是单纯地好奇，而且就算你不会，你相信系统也会想办法的。

男孩的脸上反而露出为难的表情，不自在地挠挠脸。

“我不太擅长把工作交给别人做啊”

“行，那我就等你。”被拒绝你也不在意，随意地坐在了天祥院英智的椅子上，乖巧地玩手机等他结束。

偷瞄一眼，在确定视线和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之后，悄声打开抽屉。

文件都交给了莲巳敬人处理，必须要会长签字确认的也会送到医院去，这里什么都没有……按常理来说是这样的。

空荡，连一张剩下的文件纸都没有，仿佛这个人从来不存在。你回想故事线，可能，现在还不存在？

你不信邪，摸索向抽屉深处，眼睛看不见的上部。

忽然。

你感受到了什么。

某个预兆，某种猜测，某股动摇心神的寒意。你被猛然击中，思绪几乎停止，手下的行动却被忠实履行。

你摸到了一枝花，罂/粟/花。

花朵被固定在抽屉顶部，如今静静躺在你的手中。

枝条被丝带缠住，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订在下方的小卡片很容易被忽略。

【我们终将见面】

只有这一句话。

背面是时间11:30，没有日期，没有地点。

指尖转动着花，手闲不下来是你思考时的坏习惯，茎上的糙毛和叶片都被赠与人干净地去除了。

知道你可能前来办公室，会打开这个抽屉找寻线索，又这个时间点放下一枝花的人，有多少？

花瓣沾着露水，看起来像是刚被摘取，新鲜，红色艳如血。

料定了你的选择特意邀请，还是赌一把概率的试探？

敌人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掌握更多。

你从细碎的记忆里淘出这朵花的花语，不禁一笑。

该如何理解这条信息——来自死亡的邀约？

你正想着怎么不让衣更真绪察觉，丢掉这束花。

抬头。

少年趴在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