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莲
牢,却并非与世隔绝。梅林峰是清虚院与外界传递消息的桥梁,与他同在地牢的宋祁,自然也对外界纷传的谢鲲与青黛之事有所耳闻。
中箭那日,他清楚地看到谢鲲看青黛的眼神,那是一种极具占有欲的逼视,仿佛旁的人多看她一眼,谢鲲便要张开血盆大口,将其撕得粉碎。
而谢鲲之所以连连向他放箭,是因为妒火中烧,他不忍伤害青黛,便将心中的怒气发泄到他身上。
思及于此,宋祁心中倒有几分安慰,至少青黛不至于受到伤害。可这安慰在与青黛越来越长的分离中,日复一日地风化着。
他怕青黛被谢鲲抢走,很难不去想,像谢鲲那种狠辣、强势、决绝之人,若是真的对青黛使手段,她根本无力抵抗。
“可哥哥终日都为你担心,”宋祁咳嗽了两声,“你与谢...”
青黛似乎猜到宋祁想要说什么。
“外面那些传言,全都是谢鲲编造的,黛儿虽然不知晓他又在玩什么把戏,但一定在谋算着对付我们。”
青黛扶着宋祁,并肩坐在一块小石板上。
“哥哥可知,谢鲲失去了某些记忆?”见宋祁摇头,青黛继续道,“他分明知晓我们的身份,也知道我们在谋划什么,却迟迟不肯对我们动手,黛儿推测,定与那段失去的记忆有关。”
“哥哥知道黛儿聪慧,可谢鲲更狡猾,你全然不是他的对手,别再做傻事了。师傅已经安排人接应,我们随时可以离开这里...”
离开,青黛并非不心动。
风息国灭亡的惨状历历在目,这些年的颠沛流离,让她格外厌倦。她做梦都想跟着宋祁远走高飞,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如果牺牲她一个小女子的性命便可以解决的问题,又何必动用千军万马?
她再也不想看到血流成河,更不想看到师傅和哥哥惨死。
谢鲲多次警告过她,她清楚地知道若再失败,自己便真的会化为一缕亡魂。
但她要再赌一次。
“我走不了,谢鲲每日都派人死死守着黛儿,有了今日偷偷跑出来,想必今后会更无机会。”她用蹩脚的理由搪塞。
宋祁对青黛现在的神色并不陌生,他眼神逐渐暗淡,知道她已经有了决断。
他默契地不去拆穿。
沦落到这般境地,宋祁心中尽是自责,怪自己没用,也恨时运不济,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救不了,让她深陷险境。
原本该由热血男儿担负的国仇家恨,却落到一个弱女子的肩上。
宋祁并不甘心,他也早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带她离开。
“既然黛儿心意已决,哥哥也不再勉强。哥哥唯有一个要求...”
“哥哥说什么黛儿都答应。”
“不要轻举妄动,不管你想做什么,一定要在十日后动手。”
“为何?”
宋祁眼神闪烁,侧头看向地牢的方向,又随即回过头来:“师傅和玄教中的两个领头人被困在长安,预计最多十日便可按照计划脱困,这期间,最好不要出任何乱子触怒谢鲲,否则师傅的性命危矣。”
青黛微微点头。
“哥哥记得每日用药,好些之后快些离开,黛儿怕谢鲲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谢鲲从斫琴手中接过青黛写的信,其上的字体依然娟秀,可分明有模仿宋祁字体的嫌疑。他嘴角浮起一丝蔑笑,继续往下看。
却见青黛写道:“...青黛与王爷的确情投意合,情谊甚笃...往日不曾提及,全因身份悬殊,青黛不敢攀附...那日互诉衷肠,终解心结…王爷对青黛情深义重...青黛对王爷也是这般...“
这显而易见的明褒暗讽的笔触,却让谢鲲生出许多柔情蜜意来。
她知道他肯定会看,因此特地将信的内容写得怪里怪气。
他也心知肚明。
“难得她这般用心,便传出去吧,顺便告诉九公主,这信定要好好保存,将来或许还有用处。“ 谢鲲说罢便将信递给润木。
“这几日,她那边如何?”
“回王爷,青黛姑娘每日都在调制解药,有阳光的时候,就在白檀树下饮茶,偶尔赏赏花,其余倒没别的。”
“这般乖巧,倒不太像她。找个小厮去送信,你们跟我去瞧瞧。”
东偏殿的门是掩着的,也不见小留的踪迹。斫琴立即推开门,朝内室望去,见床上一纤弱的背影,这才长舒一口气。
谢鲲却觉怪异,快步走过去,将那背影轻轻掰过来。
竟是怎么也叫不醒的小留!
斫琴倒吸一口凉气。
谢鲲来不及发火,立即吩咐人去四处搜寻,他方从清虚院出来,便听得远远一声尖利的猫叫。
他很熟悉这个声音,小时候他极度怕猫,所以总是躲着。直到有一日,一只疯癫的猫猛地扑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