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 8 冯景

乌龟？

她家可是住在十六楼，什么乌龟能翻越窗台？忍者神龟吗？

俞佳抱胸拦在门口，有些怀疑：“乌龟还会翻窗台？”

心里疑窦重生，她的音量不自觉提高上去，几盏刚刚自动熄灭的声控灯应声响起，站在灯光昏暗处的黑衬衣偏过头去，闷闷咳嗽了几声。随着过道里声控灯亮了一排，雪白的灯光洋洋洒洒，蛰伏在暗夜中的幽灵无处遁形。

俞佳错愕：“是你！”

真是狭路相逢，此时堵在她家门口找乌龟的人，正是两周前经济峰会时，半死不活地倒在富华酒店车库电梯间里，害她差点痛失王晖采访机会的那块绊脚石。

“你们认识？”牛仔外套左看看右看看，低声自语，“既然是熟人，事情就好办很多！”

他热情地向俞佳伸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周枕书的朋友冯景。”

冯景这一句话介绍了两个人，俞佳这时候才知道自己两周前救的那只白眼狼名叫周枕书。

她潦草地跟冯景握了手：“我叫俞佳。”

剑拔弩张的气氛稍微缓和，冯景趁机又提了一遍需求：“既然都是熟人，就让我们借用一下你的阳台救乌龟吧。十六层楼呢，要是掉下去，再硬的龟壳也得碎了。那只乌龟虽然长得丑，但也是一条命，你就当是行善积德了。”

谁跟他们是熟人了？俞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可还是让了路，请他们进屋，她依然想不通：“乌龟又不是猫猫狗狗爬上爬下的，怎么会翻窗台呢？”

冯景边往里走，边解释：“倒不是翻窗台，我们是早上刚刚搬进来的，怕整理房间不小心压到乌龟，就把它放在窗台上了，谁知道它那么好动，爬着爬着，就从窗台掉出去了，也是福大命大，刚好掉在放空调外机的平台上，现在快爬到你家阳台了。”

说话间，一群人已经走到了阳台，连陈清清和江淮也放下筷子跟过来围观。

俞佳家阳台靠东边的一侧，确实与邻居的窗台离得很近，中间只隔了一个放置空调外机的平台。而周枕书的那只活泼好动的小乌龟，正沿着平台爬到俞佳阳台边，伸长了脖子，好奇地东张西望。

它离俞佳的阳台确实很近，是伸手能捉住的距离。

冯景把乌龟捉回来，肉眼可见周枕书长长舒了口气。他捧着乌龟翻来覆去地看，反复确认小乌龟平安无恙后，才想起来向俞佳道谢。

俞佳见过人把猫猫狗狗当做自己的家人，却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宝贝一只乌龟，没忍住记者喜欢提问题的职业习惯：“它是什么龟？”

周枕书言简意赅：“乌龟。”

“哈？”俞佳愣了一下，“你们养这些小众宠物的，不是会去找很多稀奇古怪的品种吗？比如巴西龟什么的。”

“它不是。”

三个字，足以把对话终结。

俞佳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周五早上采访周时予的那间茶室，周时予也是这样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堵得她无话可说，让她无路可走。

觉察到周枕书的回答太生硬，冯景赶紧来打圆场：“这只乌龟不是什么珍贵品种，就是一只普通的中华田园龟，只不过它陪在枕书身边几十年了，枕书对它感情很深。”

春寒料峭的夜晚，五个人挤在透风的阳台上讨论一只乌龟，实在没有必要。俞佳被冷风吹得缩缩脖子，把大家往屋子里赶，拉上阳台的推拉门，调高室内暖空调的温度。

餐厅那边，被遗忘的电火锅里，红油翻腾得正欢，满屋子是牛油锅底的香气，红火热闹。

冯景吸吸鼻子：“你们在吃火锅啊，好香。”

俞佳虚情假意地客气：“要不一起吃点？”

冯景真心实意地不客气：“好啊！”

从三个人随意的小聚，变成五个人的社交修罗场，不过用了两句话。

餐桌上，最自在的人是冯景。

俞佳想不通，这个人分明坐在别人家，吃着别人的火锅，怎么做到毫无负担地反客为主，热情地招呼大家别客气的呢？

与冯景相比，周枕书更像个第一次登门的客人。他坐在一旁小口小口啜饮着杯子里的饮料，安静得几乎让人发觉不到他的存在。

留人家吃火锅，怎么可以只让人喝饮料呢？

真正的主人过意不去，热情地往周枕书碗里夹了一颗她最喜欢的虾滑：“多吃点，我们买了很多的。”

周枕书看了一眼碗里沾满红油的虾滑，迟疑了一下：“我不吃这个。”

俞佳热情的小手僵在半空中，嘿嘿干笑两声：“那，那你想吃什么自己夹，别客气。”

她发现，无论跟周枕书说什么，最后都得靠冯景救场。

比如此时，冯景适时地插进来：“他挑食着呢，我给他点外卖了，我们吃我们的，你不用招呼他。”

几个人边吃边聊，时间过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