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

山脚下的风轻轻吹拂，带着微微的凉意，缓和了白日里的酷暑。

便携锅在小火堆上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逐渐散发出馥郁的香味，舒缓着紧绷的神经。

火候未到，沈暮川就在这期间拿起工具箱，检查车子的零件和轮胎磨损。

车内的电子系统不能使用，对车子性能好坏的判断就全凭驾驶人的个人经验。

这辆装甲越野车经由沈暮川一手改装，性能比原版增强了不少，好好保养应该还能用不少时间。

只是末世下的燃油是个问题。

等把白樾送到地方，他打算去这附近的加油站想办法灌一些散装汽油。

沈暮川因为不想弄脏外套，只穿了一件泛黄的白色T恤，一眼看去身材精瘦，肌肉匀称。

白樾帮不上忙，就坐在车尾看沈暮川做着一些细节性的工作。她在思考怎么让沈暮川接受同行者手环的事情。

细白的手指抵着车体的边缘，白樾的视线在沈暮川的周身来回徘徊，脑海里回忆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一则童话故事。

“森林里有一只小兔子，它的耳朵受伤了，刺猬用自己的尖刺背来了浆果和蔬菜，送给了兔子，兔子感动之下和刺猬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人在脆弱的时候就会想要抓住难得的温暖，以为那是自己的救赎。

不过也不能太脆弱了。

白樾的视线未做隐藏，沈暮川很快就发现她在盯着自己看，身体不自觉地绷紧了一些。

他闻了闻衣服，一天的奔波之下，难免有了汗味，年轻的他心中浮上了一层道不明的情绪，很快又被理智压了下去。

检查完车况之后，沈暮川清洗干净手上沾到的机油，搬了把可折叠凳子坐到白樾对面。

他掀开锅盖。锅里是颜色鲜亮的香菇烩饭，仅仅是看着就叫人肚子里馋虫搅动。

没有急着动手，沈暮川先拿了一支筷子插到锅底，看到底部的饭粒也能粘连到筷子上后，才盛了一小碗，递给白樾。

“条件有限，将就着吃点。”

白樾接过小碗，在沈暮川的注视下，用勺子挖了一小口，吹散饭粒上蒸腾的热气，送到嘴里。

沈暮川的目光在她柔软的嘴唇上停留了两秒，很快移开了视线。

随着白樾咀嚼着口腔中的食物，她的眼睛越来越亮，手上的动作也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一天没有进食，虽然并不觉得饿，但身体本能中对于食物的欲望是无法用魔能来填补的。

何况沈暮川的手艺出乎意料的好。凭现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他做的饭都比保姆做的要好吃很多。

这其中或许还有为了遵循医生的嘱咐，保姆给白樾准备的饭菜都是少油少盐，过于素淡的缘故。

虽然简单的烩饭很是满足白樾的口腹之欲，但她的饭量小，吃了一小碗就吃不下了。等到她放下手中的小碗，剩下的都交由沈暮川解决了。

他看着身材偏瘦，但饭量不小，最终一整锅的米饭几乎都是进了他的肚子。

“沈同学，明天送我到东郊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么？”

白樾跟着沈暮川到山脚的小溪边，沈暮川在下游清洗厨具，她在上游用毛巾沾着清水，擦拭着脸和脖子上的灰尘。

“谈不上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要不死，去哪里都无所谓。”

“那你要不要考虑跟我一起回家？”

沈暮川刷锅的手停下了动作，他蹲在地上看向上游的白樾。

女孩玉白色的小脸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那双秋水般动人的眸子正看着他，眼里的光泽比她身后的漫天繁星还要明亮。

沈暮川有一瞬间的茫然，在看到她倒影中蹲在泥地里的自己之后，又恢复了清醒。

他皱了皱眉，手上刷锅的动作是接上了，心底里还是免不了琢磨起白樾说这句话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

没有收到回应的白樾笑容微收。

看来沈暮川现在并不是很脆弱。

“沈同学，我是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同伴。”

“现在情况特殊，我想今后我们一起行动会更加安全。”

“如果你是在担心我会拖累你的话，作为诚意，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沈暮川的清理工作做完了，转身要回临时的驻扎点。他看上去并不是很在意白樾发出的邀请。

白樾跟在他身后，看着沈暮川漠然的背影，眉间微蹙。

沈暮川对于她的提议表现得并无兴趣，是觉得她太过累赘了还是有着别的打算。

也对，毕竟一路上她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让沈暮川觉得她作为同伴没有价值也是合理的。

“帐篷不安全，今天晚上我们睡车里，你睡后排。”

回过神，沈暮川已经调整了座位，又在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