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二天，许明远早早到了，见秦晓还醒着像是习以为常，打了招呼后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拿出一些看上去就难懂的书，学了起来：“老师，您还是先去睡会儿吧，等到上课时间了我会来找您的。”

“明远，吃早饭了吗？”

“老师，有事您说？”许明远放下手中的书，看向秦晓。

“你今年多大啦？”

“……”他认真看了会儿秦晓，确认她不是在逗自己，“16了。”

“你是不是有个弟弟来着？”

许明远合上了书：“是的，叫许明阳，您也见过的，今年过了年刚12岁。”

“什么？12就长这么高啦？不不不，我是说，他身体是不是不好？是生了什么病吗？”

“出生就有的，先天性的心脏病。”

“他是不是要去哪里调养来着？”

许明远脸上笑意淡了，和秦晓对视：“是的，老师。但是这是学生的家事。”

秦晓梗着脖子等了半天，但是这句话却断在了这里。

许明远没有停止和秦晓对视，他的眼神中带着常人不易察觉的警惕，老师今天实在很反常，要知道“她们”是有能力假扮一个人而不被察觉的。

许明远是一个好学且会学的人，就算秦晓没有真心地教他什么，但长时间的自学也让他掌握了基础的咒法，他尝试着辨别这个人是不是真正的秦晓。

他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感受秦晓周身的气场——很熟悉、很平静，与往常无异。

“怎，怎么了？”秦晓说话磕巴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种属于肉食动物的气场太猛了，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脑子里窜了过去，直接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学生失礼，还请老师责罚。”许明远垂下眼，作势又要翻开书又停下了动作，重复了一遍，“但这是学生的家事。”

“抱歉啊明阳，责罚就免了，确实是我问太多了。”

自从目睹老师救人，许明远就开始全身心地敬佩这位老师，虽然嘴上没有明说，但行动上确实做到了尊师重道。

在老师这里，许明远得到了难得的悠闲。他可以暂时不用考虑族内纷争和族外的动乱，只需要听老师描述曾经的人类理想世界。

在那个理想的世界中，“人”是相互扶持的，他们不会随意舍弃弱小的个体。

许明远想说些什么，但他并没有开口，却听秦晓说：“徒弟，你有什么事情大可以和为师的说呀。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老师不是么？”

在许明远的记忆中，秦晓分明是对一切置身事外的人。平时没头没尾的搭话是有的，但像今天这样的对话却不曾有过。

“我……”

“嗯，你说。”

不知为何，许明远好像看到了些很飘渺的希望：“我想请您，收养我的弟弟。”

“啊？什么意思？”

“虽然我们兽人在某种意义上是人。”许明远像是想起了什么，无奈地笑了笑，“但是本质上来说，我们并没有彻底完成兽到人的进化。”

秦晓突然想起了昨晚看的《兽人简史》，在书的封面，作者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我们是兽人，我们有着人和兽的优点，我们睿智、我们强大、我们善于生存、我们尚有孕育生命的能力、所以我们能够代替旧人类在这颗星球上生存。”

在书的封底，则是这样的一句话：“兽人啊，不要太过自满。我们没能将人和兽的缺点摒弃，我们自私、贪婪、好战、我们缺乏同理心、同情心，我们蔑视弱者，我们为了族群更长久的生存利益，会做出很多连最自私的旧人类都无法接受的事。”

“我的族人将舍弃他。”许明远回道。

“舍弃？”秦晓接受了自己穿越到“未来”、而且人类灭绝、周围都是兽人的事实，这下又疑惑了起来。

记得以前看的纪录片里确实提到过，野生动物会抛弃甚至吃掉残疾的幼崽，但是兽人已然有了类似人类的思考方式，再者说许明阳都长这么大了，现在不要了不是白养他了吗？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吗？

连法术这样的超自然设定都出现了，心脏病居然还是不治之症吗？

不过那本《指南》上也确乎没有提到过治疗心脏病的咒法。

“是的。我的父亲将为弟弟找到收养人，并且解除他们作为父子的关系。”

“你们兽人还可以这样子操作啊？真是神奇，啊对不起，我失言了。”

“老师，您不用感到抱歉，这是我们兽人族，尤其是族长不得不做的事。”

“不……”她刚才打从心底认为所谓的舍弃是指许明阳被遗弃、随便找个山洞扔了，或者是直接被吃掉之类的，不曾想还留了他一条命，“你是，想要我来收养他？”

“是。”许明远语气坚定，作为族长的长子，他很了解被所谓的平民收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