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通的如秦晓，只专注于引导残念实现其生前的愿望，当愿望达成，大部分的残念往往会心满意足、烟消云散。

而其她个体却不尽是如此。

普通个体一，喜欢诵经，一对一地念，直至残念被烦到自绝。

普通个体二，喜欢讲故事，但水平不高，所以作为听众的残念无法达成被告知死亡的条件，需自行联想推理才能自我超度。

暴力个体一，喜欢一遍一遍强制重复残念死亡方式及过程，直至达成超度的目的。

暴力个体二，喜欢聚集残念看自己的话剧独角戏，随机挑选残念作为互动观众，并状若不经意地告知其死亡事实——储藏室内的残念瓶三成出自她手。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秦晓最开始并没有名字，只是“她们”中普通的一员。

直到她遇见了“秦晓”，这个名字的真正拥有者，一名旧人类少女。

“我死了对吗？”少女的残念问，彼时新人类的残念正在源源不断的产生，这个旧人类倒是无人问津了，“她”也是许久之后才发现她的存在，少女继续说，“我知道，因为我是自己选择死亡的。”

“你并不全是人类。”“她”发现了少女身上的不同，她的残念有许多冗余的部分存在，也正因为这些冗余的部分，哪怕她意识到自己死亡了，残念也没能消散。

“哈哈哈可能因为我是人类最后的希望吧？”她掀起上衣，后背有一串编号及条码，她是实验室产物，“你知道我是什么了，那你呢，你是什么？”

“我可以肯定我也不是人类。”

“那妳是？”少女先天经过了人类孤注一掷的、最充分的改造，后天又习得了最前沿的知识，直到同伴全部死亡，她们都在试图留住旧人类的存在。后来，她们发现远在地球的另一头，一股超自然的力量正在创造新人类，旧人类被舍弃了，“你是地球另一头的造物主？”

“不全是。”

“那就是了。”

“……”

少女也不再说话了，两人脚边是她的尸体，那血在她身下凝固、发黑。

直到太阳西落，她说：“我刚才给自己起了个名字，秦晓。”她朝基地里面走去，走向曾经同伴的睡眠舱，一个又一个女性永远沉睡其中，她们胸口别着各异的鲜花，“我们好傻，也没想到抽空给对方起个外号什么的，只是用编号叫来叫去。”

她视她口中的造物主若无物，自顾自说着：“不过听说几百年前的人类喜欢刷短视频，他们会统一给故事的主人公一些名字，像是小白、小黑、小帅小美什么的。我也给自己取了个名字，秦晓，晓是黎明破晓的晓，可惜从来没有人叫过我这个名字。”她看向“她”，“你好，我叫秦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少女沉思：“那么，你好秦晓。虽然我恨透了你，但我把这个名字送给你了，以后你就有名字了。”

“那你呢？”

“我当然也是秦晓，这世界上重名的人可多了……”她的话戛然而止，作为最后一个旧人类，再也没有同族会和她重名了。

无人打破这一份寂静，她们只是一前一后走向基地门口，望着远处落下的太阳，仿佛一对多年的老友，正共赏夕阳美景。

“我是不是太莽撞了。”月亮高挂空中，少女望着月亮出神，后悔的情绪爬到了脸上，“我是不是应该坚持到最后的？哪怕躺着不动，基地的仓库也至少能够我挥霍50年的。我的理智破碎得太早了，我绝望得太早了，我是罪人，我辜负了所有人。”

“我不够勇敢，不够坚强，没有能够完成自己的任务。就算被你抛弃了又怎么样，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有一线生机。”她平静地说着，一行清泪滑下，“我太懦弱太自私了。那么多人，只有我活了下来，我明明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了。”

“是我们，我们抛弃了你们。”“她”打断了她，“你们的灭绝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在你们使用基因武器的那一刹那，我们就已经预见了这一天的到来。哪怕你再活500年，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你们既然都有创造新人类的能力，为什么不试着救救我们呢？”

“不知道，可能是觉得麻烦。”

“我果然很恨你，你们。”

“你为什么不恨使用了基因武器的人类？”

“我恨，我恨他们，我只想抽他们的筋，扒他们的皮。”

那种沉默和寂静又来了。

两人呆坐在月光下，直到月亮也快落下。

“秦晓。”少女叫“她”，“你们会难过吗，会恨吗，会产生同情吗？”

“我们不会。”

“那你为什么一直陪着我？”

“我是来超度你的。”

“你为什么没有动手？”

“因为我需要先完成你的愿望。”